文锦森跟随铃兰来到了茶水室，铃兰看着茶水室里面的一片狼藉，皱了皱眉。想来这些都是劳伦特的所为，让他来沏茶真是糟蹋了，铃兰看着茶水室想找个坐下的地方都难，于是叹了口气就站在了原地。
提尔比茨倒是毫不在意，找到了一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就拉个椅子坐下了。，
文锦森看着提尔比茨在心里哭诉，你倒是毫不在意，但这衣服可都是要让我来洗。
铃兰清了清嗓子，然后把那张支票递给文锦森同时说道：“你能过来就已经帮了我这边很大的忙了，研究院出来的人买装备还要收钱占这么大便宜，那可真是违反了我行商的准则。”
是的，文锦森来到幼明公司本非临时起意，而是早就在行程规划以内，以他研究院的出身，还有幼明公司和研究院的关系，来幼明公司应该是轻车熟路才对。
但文锦森一直没来得及在伯尔尼城多逛逛，所以这也是他第一次造访幼明公司。
所以他才对楼道外那两个小鬼如此的愤怒，但是又不便于当场发作，毕竟幼明公司和研究院情分很深。
当文锦森进入幼明公司以后，又没有能够当即表明自己的身份，而是被劳伦特打断了，说文锦森的名字根本不重要。
而此刻，文锦森名字应该好好的被记在了劳伦特的心里。
不过直到现在，文锦森依然不知道那个胖子的名字是什么，因为对于文锦森来讲，那个胖子的名字才是完全不足挂齿。
那五百万欧元也不重要，只是文锦森出于对卢塞恩赌场的好奇，还有当时的赌一口气罢了，有没有那五百万欧元的支票，那个胖子被解雇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对于铃兰来说真正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她在幕后准备的如此充分，只需要轻轻的一击就可以击溃劳伦特所有的准备，但铃兰却迟迟没有动手，而是放任着劳伦特的为所欲为。
那就是文锦森的到来，铃兰极其有耐心的等待着文锦森到来的这天。
文锦森只是一个简单的新人提督，但他又不仅仅是一个新人提督，文锦森的到来哪怕他只是轻轻推进了一下整个事态的发展。
但文锦森只要站在这里，回去劳伦特进行任务汇报时，文锦森的档案就会被放在那位总司令的面前，那时他的到来就意味着研究院的到来。
到时候哪怕军部要震怒于幼明公司，也得好好的考量一下。
如同前文中所赘述的一般，研究院和幼明公司的关系向来不错，从康妮哪里得知研究院的经费相当一部分都是来自于幼明公司的营收，所以文锦森也很乐意去把自己摆在台面上。
但是文锦森也并没有顺坡接下那五百万欧元的支票，而是笑着说道：“我怎么能借着我老师的名声在外面骗吃骗喝，到时候回去不得让我老师骂死。不如这样吧铃兰小姐，我现在是一个新人提督，只有一位舰娘，这门48厘米连装炮我原价支付，还有我手上的BTD-轰炸机的设计图也送给贵公司。但是将来如果我建立了镇守府，装备上面有需求时，还请多多帮助。”
表面上看，文锦森全额支付了48厘米连装炮的价格，还白送了一张设计图。
但是他提出的条件可比这些钱和设计图的价值高多了，天知道他将来还需要多少舰娘装备，如果能够得到幼明公司的大力支持，那对于他一个新人提督来讲，可是大有裨益。
“那是自然，幼明公司肯定会尽力支持。”铃兰没有点穿文锦森心中的小九九，微微颔首表示了对这桩交易的认可。
两人在三言两语之间就达成了协议，如同文锦森老师所说的一样，和铃兰谈生意真是会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接着铃兰叹了口气，说道：“几年之前，幼明公司被我买下来，明面上是一家百货公司，实际上却做成一家军火公司，出售舰娘所需的舰装装备。其实公司盈利的大部分都给了舰娘军团作为支持，但是这种暴利引来了军部的眼红，处处对幼明公司进行刁难。”
“我不得已，和军部达成协议，让他们的人介入幼明公司，成为公司的主管。”
“没想到，请神容易送神难，军部那边特地派了这么一个人过来恶心我，而我却没有办法，只能在暗中进行准备。”
“好在，”铃兰微笑着说道，“今天你来了，我才下定决心要动手。”
文锦森挠了挠头说道：“我也就是遵守老师的交代而已。”
“不管怎么样，”铃兰看着在椅子上面不停犯困的提尔比茨的模样，也看出了文锦森此时只是强撑着，实际上精神也非常疲惫了，于是不再多加客套，总结性的说道，“还是感谢你文锦森，回研究院以后记得代我向你的老师问好。”
终于处理完所有事情，文锦森身上因为赌博而兴奋分泌的激素渐渐褪去，开始感觉到了困意，不由得打了个哈欠，说道：“好的，那么铃兰小姐，我就带着我的舰娘告辞了。”
铃兰一直陪着两人，送他们走出了幼明公司二楼的大门，然后转身回到了茶水间。
而艾拉已经等在了那里。
众人的庆祝已经告一段落，艾拉觉得自己应该来汇报一下，但当真正的单独面对那位幕后老板时，她又感觉到无比的紧张。
最早时就下定决心哪怕被辞职也要痛骂一番那个神秘的幕后老板的艾拉，这时她单独在狼藉的茶水间里会见铃兰，决心却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喂喂喂，你可是答应了要担任主管的人，拿出一点底气来。艾拉一边在心中给自己鼓起，一边准备开口。
但是铃兰却先开口了，她随意的问道：“艾拉，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这个提问轻易的击溃了艾拉准备的勇气，让她有种伴君侧的恐惧。
艾拉在心里吐槽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人，这好像是你第一次露面吧。
但她不敢直言，估计这个世界上敢于直接当着自己老板的面吐槽的人应该不多，即便是一向心直口快的艾拉也不例外。
铃兰的提问并不像是等着艾拉回答的意思，她顿了顿又自问自答道：“最早的时候别人叫我生意人，说我是个遇事就可以不断生出主意的人。”
“但是我不太喜欢这个称呼，太低贱。我一般叫自己为商人。”
“幼明公司需要更换主管，这并不是我的本意，但是我只能妥协然后从长计议。”
“劳伦特对于公司的伤害是我没有预料到的，但是哪怕我预料到了，再给我选一次，我还是会妥协。”
铃兰坦诚的说道，脸上毫无愧色。
“也许咱们换个身份，你面对这种情况会奋力抗争，这也是我最赞许你，还要坚持选你担任新任幼明公司主管的原因。”
“但我是一名商人。”
“什么叫商人？”
铃兰一句话给自己的一生下了定义。
“商人就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的人。”
虽然没有仔细讲清为什么更换主管的原因，但铃兰向艾拉坦诚的解释了自己的行为。
尽管铃兰完全可以扯一个小谎来蒙骗艾拉，或者编造一个更好的或者理由或者说借口。
但是铃兰非常坦诚的公布了自己的做法，这也是铃兰作为商人真正的精明之处，她知道只有坦诚相对才能获得艾拉的信任。
谎言永远无法解决问题，只会生出更多的谎言，这点铃兰比谁都要清楚。
艾拉听见了铃兰的真心相告，心中最后一丝怪罪与芥蒂也烟消云散了。
本来艾拉就不是那种小心眼耿耿于怀的人，更何况铃兰的致歉真诚无比，让她也无法说出怨恨的话来。
更何况她都已经做好最坏的要辞职的打算了，没想到铃兰的到来一瞬间就改变了整个局势。
那些过去的日子，就纯当作是苦尽甘来了，艾拉一边再心中盘算着，一边再次确认问道。
“老板，我上任主管以后，真的可以自己招人吧？”
铃兰看着艾拉略微急切的神情，联想到这个问题她问了两遍了。聪慧如她，很容易就推出了结论，心想道这姑娘的心思真是容易猜透。
铃兰带着笑意说道：“当然可以，你想招谁都是你的自由。”
“不过，”铃兰话锋一转，揶揄了一下，“办公室恋情可不能影响到工作哦～”
“什……”被点破内心最隐蔽心思的艾拉一下子就羞红了脸，羞恼的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明明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这时候艾拉也顾不上什么老板不老板了。
铃兰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浓厚，她略带亲昵的用手戳了戳艾拉羞红的脸庞，说道：“都写你脸上了，清清楚楚的。”
这一番调笑让两人之间的距离着实拉近了不少。接下来艾拉也不再如开始那般拘谨，铃兰和她仔细的讨论了一下公司接下来的发展，还有作为主管的职责所在，最后艾拉轻轻的关上了门离开了茶水间。
独自一人留在茶水间的铃兰走到了窗户边，她看向幼明公司大楼底下的人头攒动。
如同她最早行商那天一般，铃兰再度回忆起了自己在自己国家学到了一句毕生都值得仔细品味的一句话，铃兰低声自语道：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她说这话时用的是她的母语，并不是在伯尔尼城用惯的德语。
随后铃兰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吃吃的笑了起来。
她拿出那张五百万欧元的支票，一眼就看见了卢塞恩赌场的署名，笔迹和支票都还很新。
“真是有趣啊，”铃兰自语道“早听说研究院好赌成风，没想到居然有人一晚上能在卢塞恩赌场赢下五百万欧元。”
“有趣，太有趣了。”
铃兰看着文锦森和提尔比茨离去的方向，伯尔尼城的人流量太密集，她已经不可能找到两人的身影了。
铃兰一边弹了弹那张支票，纸片发出清脆的声响，铃兰享受的听着这个声音，然后舔了舔嘴唇说道：“看来研究院出了个很有趣的人，这样的话，也不算是一潭死水了。”
“至于幕后老板所做的一切？”铃兰看着茶水间玻璃里面印出自己的脸庞。
她在冷笑
“我才不是什么幕后老板，更何况我怎么知道那个老板心里在想什么，我只是一个受雇于人的商人罢了。”
“今天的一切准确来说应该被称为，幕后那名商人所做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