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落入了莲池中,随着波澜破碎,又随着波澜平静而复原。
正值春季,便有了些小虫。它们在莲池旁的才刚刚显露一丁点绿色的草地上蹦跳,飞舞。
睿诣又将篁祎带来了莲池。
九重天的莲池,能使万般花草树木,滋养生长,生生不息。
篁祎对睿诣说过,只要待在莲池附近,便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睿诣倒是没有太多的感觉,可能睿诣是属于兽系,对于浑然天成的宝地,并没有多敏感。而篁祎却是属于草系,所以对于自然的宝地,十分敏感。
因为篁祎喜欢,所以睿诣也经常来了这莲池。
只不过,往日里,他们二人都是春风满面,笑容盈盈的。
今日,却被什么东西羁绊住了,怎么也笑不出来。
睿诣眉目紧锁,虽然手还是紧紧牵住篁祎,走在前头,但脑子里,心里,全是今日早晨,凤鸾说的话:
“睿诣,太上皇昨日送来了请柬,想要把自己嫡孙女嫁给你。想必太上皇就会宴请天下人,告知这门亲事……”
后来凤鸾说了什么,睿诣记不得了。
他就记得,当时自己正一个劲地在凤鸾面前夸赞着篁祎。可谁知凤鸾只是参着脑袋,眼眸也垂下,一言不发地愣神。
良久后,凤鸾却突然对睿诣说出了这事。
睿诣一听,脑子里就炸了开。心里一直在大喊一个名字:篁祎,篁祎。
听凤鸾的语气,似乎这门亲事,容不得拒绝一般,但睿诣心中便早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搅黄这亲事。
“睿诣……”
一言不发地走着,篁祎也有些不自在。
当时,自己也在场,也听到了凤鸾尊上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有些难受。而扭过头去看睿诣时,却发现睿诣面色惨白,甚至,还隐约有些压抑着的怒气。
“怎么了?”睿诣听到篁祎唤自己名字,这才停了下来。
“睿诣,你……你不开心,是吗?”篁祎咬了咬下唇,缓缓地吐出了这句话。
“篁祎,如果我娶了别人。你会伤心吗?”睿诣没有回答篁祎,而是有些急切地抓住了篁祎的肩膀,盯住了篁祎扑朔的眼睛。似乎想要从篁祎的眼里看出什么,想要把篁祎的心思盯穿一样。
篁祎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
“如若,你开心,那我便不伤心。”篁祎想了想,才说出了这个答案。
睿诣顿了一下,松开的抓住篁祎肩膀的双手。失落从琥珀色的眼中喷薄而出,遮挡不住。
我想听到的不是这个。你说,你会伤心,伤心到不能自拔。那多好啊。
睿诣心想。
篁祎虽说不太注意得到他人的脸色变化,但方才被睿诣这么强行对视,只要不傻,都能看出来睿诣的失落吧。
定是自己的回答没有让睿诣满意!
“如若你不开心,我想我也会伤心到,找不到心的残骸的地步了。”
篁祎赶紧补上了一句。扑闪扑闪的月牙眼急忙去捕捉睿诣的视线。
果然,睿诣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嘴角忍不住大幅度向上仰,眼角还笑出了些褶子。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篁祎,我们去稷下学院找狐甫吧。”睿诣感受到了篁祎笨拙地捕捉,于是干脆便更加直接地看向了篁祎。
“好。”篁祎愣头愣脑地说着。
既然都有一门不想要的亲事,凑在一起,指不定能干出什么大事呢?
毕竟,当年在稷下学院时,自己和狐甫,可干了不少的“风光伟事”呢。如今,再携手并进,一同解决,肯定比自己一人去抵触好。
只不过,狐甫那门亲事,怎么说也和篁祎扯上了一点理不清的关系。这就不知道篁祎的心思了。
两人走得很快,惊动了草丛中的几只飞虫。于是,草丛中的不少飞虫,便又四处逃窜。
月光洒落,留下一片雪白圣洁的光,铺在了草地上。
“呀,你慢一点,我追不上啦。”没一会儿,篁祎便跟在睿诣身后气喘吁吁的。
篁祎刚开始也是走着的,后来啊不知怎么的,睿诣越走越快,自己也只好加快步伐。
睿诣应该是过于兴奋,一身活力没地方使,才会走得这么快。不然平日里,一定是拉着篁祎,一小步一小步地走。
“好,慢一点。”睿诣回头,浅笑安然。
“我要走你前头,”篁祎二话不说,立刻就小跑到了睿诣跟前,“我要你跟着我,这样就不会走得快了。”
睿诣听了觉得有些好笑:“这么晚了,若是我跟在你身后跟丢了呢?你一个人不害怕吗?”
其实,神界有一个讲究。就是阶品低的人,不能走在阶品比自己高的人面前,不然便是不尊,不礼。
但,睿诣可从来不这么认为。只要篁祎在自己面前不拘束,快活地做好自己便可。
“我有办法。”篁祎歪着脑袋,勾起嘴笑了笑。
一下子,就从手中,变化出了一条鹅黄色的绸缎。
篁祎笑着,看着自己手中的绸缎。以一个孩子向大人炫耀的姿态,对睿诣说:“看,我可以徒手变物了,这些天在九重天可没有偷懒哦。”
对,睿诣觉得九重天是神界的地盘,篁祎一个法力低的花妖待在神界,实在有些危险。毕竟自己也不能时时刻刻都看着篁祎。
所以,睿诣找了专门的师父,去教篁祎修炼。
篁祎天资聪颖,人也勤快。学起来便也挺快了。
睿诣没说话,但睿诣的眼中早就已经满是赞赏。
篁祎将绸缎一头,绑住了睿诣的手,还打了好几个结头,确认结实后。挑眉,一脸骄傲地说:“这样就不会走丢了。”
“呵。”睿诣还是笑着。
“对了,睿诣,我想我知道什么事爱了”篁祎突然抬眸,看着睿诣,“今日早晨,我见洵亦尊上,只是听到了凤鸾尊上的声音,便由怒转喜,痴痴地望着朱雀堂。这就是爱吧。”
原来,那时候篁祎回头看洵亦,是在思考睿诣给出的问题。
“对,这就是爱。”睿诣低下了头,柔情似水。
什么时候,你能发现我的爱呢?
睿诣没有说出来,将此话,藏在了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