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闻言若有所思。“哥,一个人过日子真的很难吗?”
“这个你应该有感触啊。干妈这些年一个人把你拉扯大,多不容易。尤其是你小的时候。现在你大了,能帮干妈分担一些,其中艰辛也能感受到一些了吧。”
“是啊。娘这些年的辛苦都是我亲眼所见的。娘的养育之恩我这辈子都没法报完。”
“我看未必。你认真想过怎么报亲恩吗?”
王进一愣,问:“哥,你何出此言?”
孙波说:“什么是报亲恩?把你想的给予了就是吗?还是尽力提供她需要的想要的?”
王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应该是后者吧。”
“那么你想过她需要什么吗?了解过她想要什么吗?”
王进惭愧的低下头,摇了摇。
孙波接着说:“咱妈还不老,现在想还来得及。”
王进抬起头望向孙波,有些茫然的问:“哥,你说娘需要什么?”
孙波笑笑,说:“我的家乡有这么个说法,女儿是爸妈的小棉袄,跟妈贴心。这话看来是不错的。儿子不如女儿细心,而且毕竟男女有别,有些事是没法想也没法关心的。”
王进说:“哥,你的意思是让我尽快娶个媳妇照顾娘?”
“喂,你娶十个媳妇也是别人的女儿好吗!”
“那…”王进又茫然了。
“为伊守的青春去,谁伴长夜到白头!我是说让你设身处地的从女人的角度考虑考虑干妈的需要。”
‘从女人的角度?’王进目光迷茫。‘难道…’一会儿又似诧异。“哥,你的意思是…是…给娘找个男人?”
“你觉的呢?干妈需不需要?”
“这个…”王进呆了,这个的确一时难以接受。
“经常听人说孝道,可是什么是孝道?怎么体现?是我的意志还是她的意愿?是做给外人看还是呈给亲人心?”孙波说着,也在观察王进的反应,见他默不作声,似是在思考,便也不再说话,默默等待着。
生来就耳濡目染的故老观念并不是朝夕之间就能改变的。王进心里天人交战,苦苦挣扎。“哥,你说这事娘会同意吗?”
“首先,这是你的态度问题。你真诚的支持干妈走出王家的门去寻求幸福,还是希望干妈恪守古风,孤老终身。你的态度将很大程度决定干妈是寻求自己的生活还是将一生的心力都给予你。”
“那如果我支持娘,娘还是不同意呢?”
“如果干妈觉的只守着你才是幸福,谁也不会硬塞给她个男人。问题是你的态度会不会让她觉的你真的支持她,让她有勇气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王进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哥,那我该怎么做?”
孙波说:“态度来自于你真实的想法。你的内心真的去感受干妈的内心,就会了解她的需要。你只在你认知的世界里思考,得到的只会是你的需要。”
王进茫然的看着孙波说:“哥,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所有的想法都来自你的心。你学不会从其他人的角度看问题,就永远也不会明白。”
“我该怎么学会从其他人的角度看问题?”
“仁者爱人。这个没人能教会你,只能靠自己去感悟。我能告诉你的只是一点我的想法,人们常常可以以平常心看待一个陌生人,却对自己亲近的人没法待以平常心,大概是因为对亲近的人总有些期许,而忘了他首先是一个人。是人就有生老病死,就有七情六欲,就有自我意识,就有不同于其他任何人的个性,就有身心的各种需求。”
王进又默默想了一会儿,说:“哥,你说的这些我大概能理解一点了。你是想撮合娘和谁吗?需要我怎么配合你?”
“这事首先还是要了解干妈的想法。这个你最适合出面。”
“我该怎么做?”
“刚不是说了吗,用你的态度鼓励干妈追求属于自己的生活。”
杨秀家是邯郸的世家望族,家里几代都有子弟成为天师。在邯郸一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杨秀本人也是这一代杨家子弟里的佼佼者。因此小小年纪就成为传家宝青萝扇的继承人。
杨秀此次的遭遇引起家族极高重视。不仅另派高手保护杨秀,同时也向石家展开报复行动。
杨秀此次的遭遇也对河间太乙宫产生很大震动。宫里专门成立特别调查组,从明暗两方彻查此事。
罗义去找杨秀时留了个心眼。花钱临时雇了个路人去找守卫传话,只说碰面的地点,约杨秀尽快前来相见。然后就躲在远处观察。
杨秀收到传信,颇为高兴,连忙动身前往。
罗义远远的看到杨秀带着两个人从太乙宫出来,却并不急着相见,依然远远的看着。之后不久,又见到一个人从太乙宫出来,朝着杨秀离开的方向前行。罗义又等了会儿,再无甚发现,便从另一条路赶往与杨秀约定的地点。
罗义赶到沧州不久,便看到杨秀走进双阳茶楼。再过了些时候,太乙宫门口所见那人也出现在附近。罗义便也不与杨秀相见,只点了壶茶,让茶官儿送给杨秀。并且特别交代茶官儿,告诉杨秀这是信哥的故人给他点的清明春茶。
杨秀收到茶,再寻找时,已然不见人影。杨秀看着茶壶,问身边的杨迁:“迁哥,这什么意思?”
杨迁说:“大概是约你的人发现我们被跟踪,所以取消了会面计划。这清明的春茶应该是明察秋毫的意思,是提醒我们呢。你这个恩人谨慎的很啊!这么神神秘秘的,实在让人想不通是什么来头。”
杨秀心说:是够神秘的。拥有那样神奇的宝物,必是来历不凡。看来宫里对此事还是有所怀疑。还好我隐瞒了那件宝物的事,不然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波折。“迁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杨迁说:“喝完茶就走吧。今天估计是见不到人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还会来找你。家里也按你说的暗中寻找,可是人海茫茫,信息又太少,这些天一无所获。不知道他们会在沧州多久,我们有空的时候可以来转转,看看会不会碰上。”
罗义回去找到孙波后,说了找杨秀的经过,孙波有些诧异。“不知道那个杨秀都说了些什么,看起来这事的风波还没完全平息。这样的话杨秀这边还是暂时不联系的好。这可怎么办?到哪儿再找个门路办路引呢?”
罗义说:“我想路引我们不必一定要一起办。我和小弟去一趟延州,那里有一个信得过的朋友可以帮的上忙。你一个在这边就好办了,而且不容易引人注意。找林大叔想想办法,应该能行。”
孙波本能的有些反对这个主意,可是别无他法,沉默片刻后说:“也好。路引一直悬着也不是个事。万一因为这个出事儿就太不值了。大哥,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明早。”
“这么急?”
“早办完早了一桩心事。”
“也是。那我就在沧州等着大哥。”
“你也别偷懒。我建议你多花点功夫在道法上。前一阵的修炼初见成效,再加把劲,等你成了天师,咱们才真能安心。”
“嗯!大哥,我听你的。”
送别的时候孙波故意拖着花云走在后面,小声逗她说:“云妹妹,大哥这一走,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大哥这种青年才俊走到哪儿都是姑娘们的目标。你不怕大哥领个嫂子回来?”
花云小脸泛红,说:“领就领呗!我有什么好怕的!”
孙波说:“世上的男人多的是。可是好的就不怎么多了。你不怕错过了?以后可就未必再有运气碰上。怎么样,要不要哥帮你说一声,让大哥不要在外边沾花惹草,早点回来?”
花云红着脸说:“讨厌,我才不稀罕呢。”
孙波突然扬声对前方说:“大哥,小云要你早去早回。免得让人惦记。”
花云猛拍孙波一掌。“要你多嘴!”言罢,见大伙都望着她,突然转身跑了。“我先回了。”
众人的笑声中,罗义说:“大家也别送了,都回吧。来日方长,希望再见时大家都功夫大进。”
随后大伙都说了些祝福的话,便就此分别。王进三兄弟返回武馆开始今天的功课,孙波也一同前去,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开始自己的功课。
武大在厨艺上有些天份,上手很快,需要的就是经验的积累。孙波见他矮矮的身材围着灶台团团转,甚觉有趣,又感觉武大这回真待对了地方。这个饭店的构想还是很值得期待的。
趁着于鱼闲着的时候,孙波将她拖出厨房。没话找话的与她闲聊。于鱼只当是孙波闲来无事,却不知他是早有预谋。从言谈中,孙波感觉到于鱼与林通相互之间都有那么点意思,只是多有顾虑,谁都没有说破。你有情我有意,最大的障碍也不是问题,这事就好办了。果不其然,在王进和孙波的推波助澜下,两人捅破这层窗户纸,一众小辈再跟着一起哄,这事很快就明朗了。众人一商量,林通和于鱼决定过完年就把喜事办了。这期间,孙波也向林通求助,花钱从济南办好路引。瞅着大伙的日子渐渐朝着预想的幸福方向前进,孙波也心思波动。
沧州附近多是平原,少有阴煞出现,在此猎杀阴煞积累英灵并不是好选择。孙波将目标定在蓟城以北的山区里。如今兜里有钱,又有了路引,再不用凭双脚赶路。备好各样吃用之物,带着王进哥仨一路换乘车马,只一天就赶到蓟城。到了蓟城也不休息,趁着天还没黑,直奔山里。
此时已近岁末,天气寒冷,山里的夜风更是刺骨。被冷风吹着,孙波暗生丝丝悔意,这种天气大晚上的出门纯粹是找罪受。不过如今自己是老大,主动带了一帮小弟出来,小弟们个个精神抖擞,自己怎么也拉不下脸面首先认怂。重又振作精神,沿着山坳慢慢向深山里行进。也不知走了多远,来到一片平坦的山谷,山谷间有一条小溪,小溪旁是一小片空地,正好适合扎营,孙波便决定不走了,今夜在此守株待煞。
先将宝贝变作房子,然后点燃引煞香,之后钻进房间,取出计时沙漏,让王进先守夜,其他人休息。说是休息,其实孙波并没有睡觉,只是守神观心,将灵觉融于自然,感受天地灵气悠远的韵律。
引煞香的功效很快发挥出来,当孙波想要起身对付阴煞时,突然想起武松、花荣才睡下。这要按照之前的计划,一来阴煞就得起床,这一夜下来,不得把这哥仨全折腾成熊猫。孙波正想着是要再等等还是今晚干掉这个阴煞后就此休息,王进也已看到阴煞,连忙叫孙波起来。如此一来,孙波也不再考虑,连忙起身,大家出屋后,孙波将宝贝变作战刀,直扑阴煞。孙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今天这阴煞好像比从前碰到的都要难对付些。不过大晚上的也无心细想,匆忙收了引煞香后,又将宝贝变作房子,让大伙都安心睡觉。
这一夜孙波睡得挺香。不过王进三人就不怎么踏实了。毕竟从没见识过这件宝贝的威力,大晚上的睡在野外深山老林,着实担惊受怕了一夜。等到天明时,大家都安然无恙,这才安下心来,同时对这件宝贝更加赞叹,对追随孙波也是信心大涨。
孙波将宝贝变成镜子查看后发现英灵的数据变成1195、1194。而之前的数据孙波记的很清楚,是1185、1184。再回想起昨晚的感觉,孙波猜测那个阴煞应该是个怪煞级别的家伙。所以对付起来要困难些。猜测准不准确,孙波现在无法求证。而今要做的是要盖间小屋,以供夜间休息。作为一个供四个人临时睡觉的地方,建造起来并不困难。四人轮番上阵,挖了一个长约6米、宽约3米、1米多深的大坑,坑挖好后,捡了许多枯枝烂叶丢在房内生起火,对地面墙壁进行烘干。然后砍伐树木搭建顶棚,顶棚上覆盖大量树枝树叶,最后覆盖上厚厚的一层泥土,临时住房便建成了。只是居住环境比起宝贝所变的房子要差上许多。宝贝变的房子无论外界环境是酷热还是严寒,其内都保持在二十多度的温度,地面干燥平整,躺在其上也不觉的硬。可是自己盖的小房间就没有这些条件了。虽然经过烘烤处理,可是依然阴湿寒冷,地面也不够平整。处理完一切已是夕阳西下,孙波决定回蓟城修整一晚,待明日置办些竹席被褥,再来便可安心待上几天了。
几天后,天气转寒,白雪不期而至。孙波暗自庆幸。好在几天前多置办了些防寒的东西,山里的泉水也没有上冻。要不这样的天气,在山里真呆不住了。不过天寒地冻的也有好处。白天短,夜晚长,可以用更多时间猎杀阴煞。虽然遇到阴天,闲来无事的时候也能引来几个阴煞玩玩。只是白天效率低下,有点舍不得引煞香。
时光匆匆,转眼月余。算算日子,再过两天就是小年了。手里的引煞香也于几天前用完,积累英灵的速度大降,孙波便打点行装,带着王进等返回沧州。
路上,孙波总结此行所得,有喜有忧。喜的是此行所获甚丰。英灵已经积累到超过三千,只是宝贝依然没发现什么新的功能。另外,还发现猎杀高级阴煞的确可以获得额外的英灵值。这一发现让孙波又动了心思,如果去那些杳无人烟恶煞横行的地方,是不是可以更快的积累英灵?可是在现阶段,这只能是一个想法。虽然最近进步颇大,可是离晋级天师还远的很。正牌初级天师都不敢去的地方,孙波现在还真没勇气踏足。
日思夜想盼了一个多月,儿子终于回来了!于鱼欢天喜地的忙这忙那,生怕闲着一刻不能尽享喜乐。
在城市里长到快二十岁了,除了商家铺天盖地的广告营销,再也感受不到年的滋味。这一年,却是从小年开始,扎扎实实过了一把大年。蒸馒头、炸丸子、炸油果子、蒸腊肉、包饺子、祭灶王、剪窗花、扫房子、挨家挨户串门拜年、舞狮子、耍龙灯……一天忙忙碌碌也没个闲的时候。转眼间就到了元宵节。林通和于鱼也趁着喜庆,就在这天办了喜事。
武大经过这段时间的强化训练,手艺大涨,菜做的像模像样,有几道菜颇得于鱼的真传。孙波便动员大家选址盘铺,开始筹备开店大业。又过了不久,罗义兄弟也圆满达成目的,安然回归。
春日来临,万物复苏,百业待兴。看着兄弟朋友们的生活也如这朝气蓬勃的春色,充满生机和未来。孙波却在迷茫自己的未来,路在何方?继续打怪升级的日子?还是寻求一份归属,真的开始这个世界的生活?又是一岁春风雨,撩得池塘起涟漪。春色怡人花间醉,醉梦人间一场戏。在这个春日,迷眼的又岂止是花呢?
孙波的状态罗义很快有所察觉,便私下里找孙波长谈。其实,说了很多,主要的意思就一句话:你不推着命运向前走,命运就会牵着你的鼻子向前走。武大是个例子,杨秀也是个例子。丛林里只有自身强大,时刻警惕才能抵挡觊觎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