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站在这里，能够看到整个京城的轮廓。
姜妧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边，学着他的模样眺望远方，语气淡漠道：“这是我偶然间发现的地方。我站在这里看了五年的京城，每看一次，我就在想一次，到底是怎样狠心的亲人，能将我丢在这里不管不问十三年……”
她的语气中透着无尽的悲凉，以及浓浓的怨愤。
她说到底不过也是个十三岁的少女，面对亲人的绝情，哪里又能做到真正的无视？
只是这些期待，在一年又一年中落了空，最后再也不会去期待。
顾宁琛低下头，以他的角度，正好看到了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眼角泪花隐隐浮动，却又在寒风中迅速干涸。
若非他眼力极佳，只怕也不能发现这一点。
心中突然涌起了淡淡的怜惜。
“日后，你有皇祖母，有我……们，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不会再有人能伤害你了。”顾宁琛语气生硬的转了个弯，沉浸在复杂情绪中的姜妧并没有注意到，反而是因为他笨拙的安慰扑哧笑出了声。
“你该不会以为我还对那家人有奢望吧？”姜妧俏皮的冲着他眨了眨眼睛，哪里还有方才伤感的模样。
顾宁琛有一瞬间的愣神。
姜妧笑道：“我已经不是三四岁的小姑娘，会吵着闹着要父母的关注，我并不需要父母的关爱。他们也休想再控制我的人生。”
若是姑姑还在，她也应该是被人捧着宠着长大的。
既然如此，日后便由他捧着宠着好了。
那些人，休想在伤她一根寒毛！
提及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姜妧也没了心思再逛下去，顾宁琛看在眼里，也没有强求。
刚回到院子，就发现桂嬷嬷侯在门口，身旁跟着双眼红肿的玉砌。
看到并肩而来的两人，桂嬷嬷脸上露出了一抹欣喜，上前福身道：“世子爷，郡主，你们可回来了，皇太后已经催了两次了。”
一旁的玉砌行了礼，却目光怯怯得不敢上前，眼中是深深的自责。
她不该自个儿贪玩跑出去，结果丢下郡主一个人在这里。
差一点她就以为郡主不见了。
姜妧心中暗暗自责，这才惊觉自己出去一趟花了多少时间。也难怪桂嬷嬷会等在门口，玉砌这个小丫头急成这样。
她出去的时候也该跟宫女们说一声才是的。
“劳烦嬷嬷等我们了，我们这就去见皇祖母。”到底是皇太后的心腹嬷嬷，顾宁琛也给足了体面，桂嬷嬷却哪里敢拖大，“皇太后知道世子爷和郡主出门去了，便吩咐了奴婢，世子和郡主出门一下午，定是累了，先回去洗漱一番再过去给皇太后老人家问安也不迟。”
顾宁琛笑着点头，目光看向姜妧。
姜妧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姜妧带着玉砌回了自己的厢房。
顾宁琛背手看了一会儿，也转身回了厢房。
“姑娘……”一进屋，玉砌的眼泪就跟开闸的洪水一样掉了下来，连旧时的称呼都给喊出来了，一双蕴满了水雾的大眼睛看着姜妧，像只被抛弃的小狗崽，可怜巴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