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日挂高头，到日落西山，再到天空中布满无数颗细碎的繁星，苏眠走了整整一天，回到公寓时，已经晚上十点。
她从电梯间走出来，脚下的步子因门口的身影微微停顿了一下。
男人的面容不复往日的红润，双唇有些干涸。
他望着从电梯间出来的身影，眸底润了色。
苏眠越过他打开了房门，室内漆黑一片，餐桌上还有未收拾的早餐，她经过客厅，拖着疲惫的身躯朝卧室走去，随后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元澈静静地跟在她身后，望着她憔悴的样子，眸色更加深邃。
他俯身脱掉苏眠的鞋，又扯过被子轻轻盖在她身上，凝视她片刻后，悄悄退了出去。
打开客厅的灯，他拿起垃圾桶，一点点扫过桌上的食品垃圾，又把水槽中的碗清洗干净，接着又打开煤气灶，慢慢熬起了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不住的搅动着锅里的粥，随后又炒了两个小菜，一切完成后，已经夜里十二点了。
脱掉腰间的围裙，把客厅内的灯调到最暗，拿起外套，他静静的走出了苏眠家。
公寓外刮起了阵阵的风，风有些大，有些冷，不时卷起地上飘落的叶子。
元澈坐在车内，降下驾驶座的车窗玻璃，默默的点燃了一根烟，烟雾缭绕，呛的他些许的咳嗽。
抬眸，望着上方点点的灯光，他眸色越来越暗淡。
片刻后，烟燃尽，他发动车子驶出了小区。
隐蔽处有一辆面包车内传来了低沉的对话声：“大哥，我跟着那个女的转了半个城区，这娘们忒能走，累的老子腿现在还打颤。”
“她现在回到了公寓楼内，八成睡着了。”
“没，她这一天没接触其他的人。”
“那个男的？那个男的刚才来了，又走了，看样子他们闹的很僵。”
“大哥放心，王猛保证一定仔细盯着，一有风吹草动立马上报。”
“好，好。”
王猛挂断电话，后视镜中映出一张带有刀疤的键，脸色黝黑，刀疤直直的铺陈在下额处。
随后他把手机扔到一旁，拿起副驾驶座上的啤酒，悠悠喝起来，边喝边听着电台中传来的清脆女音。
这是一期时尚名人访谈节目，做客的嘉宾是近几年风靡全球的香水大师，孔凡。
孔凡自2000年创造第一个品牌香水，梵希后，每隔三年便有一个新品种问世，到今年整整六个，而第六个新作被他命名为，“初遇。”
初遇，还未上市便受到了广大用户的热情期待，粉丝值已经超过百万。
“那么，我们来问问孔凡，这次命名为什么叫初遇？”女播音员声音甜脆，带着A市特有的音色，尾音不自觉的上挑。
“创造这款香水的灵感，取决于一次特殊的遇见。”电波中传出了低沉悦耳的男声，“偶遇一次，不复再见，不复忘却。我希望所有的朋友，都能遇到自己的初遇……”
电波中还在诉说传递着什么，车内的男子一把按掉收音机开关，不屑的说道：“男不男，女不女的，不就是香水吗？我们老大应有尽有。”
随后，仰头饮尽手中的啤酒。酒劲上涌，清明的眸子开始变的浑浊，他歪着脑袋靠在座椅上慢慢闭紧了眼。
……
翌日清晨
“咚咚。”玻璃处传来敲击声，王猛睁开眼，放下车窗玻璃。
“同志，这条路上不让停车，麻烦你动一下。”环卫工人拿着扫把立于车旁。
王猛抬起头，望着泛白的天际，擦了擦嘴上的口水印，说道：“好，好。”
拧动车钥匙，一个油门，飞驰出去。
后视镜内有一人影闪过，戴着白色的遮阳帽，穿着一身同色的运动装，眉目清爽，携着淡雅的美，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苏眠。
她告别了环卫工人，抬手招来一辆计程车，俯身坐进后座，报上目的地后便侧目望向了别处。
司机大哥是个能言会道的人，见有人上了车，便打开了话匣子，一路上找着不同的话题。
从时事政治到地方见闻，从天文地理到人伦理纲再到家长里短，无意间还提到了隔壁邻居因女儿跳楼自杀，险些气死过去的事。
可怜了那对夫妇，辛辛苦苦把女儿养大，送进了大学，却出了这档子事，最后好在那个女儿被救了。
苏眠听着男人自言自语的叙说，眸底沁了光，她状似无意的问：“这个女孩有男朋友吗？”
“那倒没有听说过，不过上个月我有一天开夜班车，到遇见过她上了一辆豪车。”男人回忆。
“大哥家住哪里呀？”苏眠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界面。
“不远，离这里五十里地的宋家屯，我家门前有棵参天的树，特别好找。”男人心无城府的说道。
苏眠边听边扬起浅笑，手指也飞快的敲打着，编辑好内容后，她把消息发送给了高铭。
抬眸，看着前方诺大的招牌，柔声说：“司机大哥，麻烦你在前面停车。”
“好嘞。”司机说完，一个回旋右转，车稳稳的停在了星耀大酒店的门前。
刚停妥，有侍者过来打开车门，苏眠抬脚迈出，侍者恭敬的弯了下腰，低声说：“苏经理。”
苏眠轻点下头，跟着侍者走进去，在越过前台的时候，看着凑在一起几人，淡漠说道：“虽然是早班期间，客人不多，但有些形象是还是要注意的。”
“是。”几人纷纷点头，望着苏眠的微微弯腰。
苏眠不在停留，进了电梯间，按下数字15。
十五层的长廊内，寂静无声，她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一步一步朝里走去。
来到1501房门前，刚想敲门，便有一只胳膊从门缝那闪出，用力一扯，苏眠被拉到了房间内。
“咚。”身后传来关门声。
伴随着关门声响起的，是女子略带无奈的话语声：“孔凡，你每次都来这招，烦不烦？”
“我每次都会这样，你却每次都没让我得逞过，女人，你真心狠。”孔凡侧躺在床上，以肘支头，眸子闪着晶光，像极了九天上的星辰，照亮了一方黑暗。
苏眠走过来，泱泱的坐到沙发上：“不跟你皮了，今天我有重要的事问你。”
“说吧，什么事？”孔凡见她正襟危坐，眸底也变了色。
“什么样的香水，闻着清淡柔和，持久不退，遇风反而更浓，遇热反而更烈？”苏眠回忆着偶遇少女那日的情景。
“你说的这是初遇？”孔凡顿了顿，很肯定扬起眉，“闻而不香，久而不淡。”
“初遇？”苏眠轻轻默念，眸色一凛，“可给谁用过？”
“初遇还没上市，也没大批量的生产，不曾给什么人用过。”孔凡从床上坐起，轻轻敲击几下脑门，“对了，给他用过。”
“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