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慵懒的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语调撼动着空气,形容妖冶的贝诺淡淡的啜了一口清茗,犀利的眸光将那人抖如筛糠的样子沉在眼底。
“我们的人,都,都被。”那人颤颤巍巍的出着声,恐惧的不能自己。
“说下去。”摩挲着瓷杯光滑细腻的边缘,贝诺淡淡道。
“是。”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跪于阶下之人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我们的人,都,被,被夜,夜云沧杀光了。”
“咔。”雪白的瓷杯在贝诺纤长的指尖裂成了两半,让听着的人心神俱颤。
“主上息怒!主上息怒。”音调已在过度的恐惧中扭曲变形,阶下之人几乎把这个身子都贴在了阴冷潮湿的地面上,像一只受惊的雏鸟。
“你若是忘了府里的规矩,我可以提醒你。”心不在焉的用丝光白绢拂过指缝,贝诺妖媚的红唇轻轻动了动。散落在肩头的紫色长发散发着令人胆战心寒的鬼魅光晕,仿佛能冻结天下一般凛冽的令人不敢直视。
“主上开恩!就饶了小的一命吧!那夜云沧真的是。”语音未落,那人都没来得及惊叫,咽喉已被雪白的瓷杯碎片穿体而过,在空气中爆发出一蓬邪异的血雾。
“琴儿,把这里清理干净了。”素手微扬,贝诺慵懒的吩咐道。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女立即从椅侧走出,麻利的将匍匐在地面的一团死肉拖了出去,留下一条蜿蜒可怖的暗红色条带。
“主子,为何不让我们几人直接杀了那个冰雪圣师。”隐没于贝诺身后的一个身形心直口快道,光是听声音就知道是个伶牙俐齿的主。
“是啊,凭我们四人之力,还怕那个冰雪圣师不成。”另一个身形开口,语气中充斥着满满的不屑与轻蔑。
“你们几个,可是忘了府上的规矩。”被唤做“琴儿。”的少女回到厅中,冷冷呵斥了一声。
“属下不敢。”两个声音叠成一片慌乱的声波,在空气中推出微小的涟漪。
妖眸微眯,贝诺没有理会身后四女,只是淡淡的看着掌中残留的另外半个瓷杯。夜云沧,若是你对她动了真感情,我便会让她像这瓷杯一样,永不超生,万劫不复!
昨日还万里无云的天空,今日却蒙上了一层令人压抑的灰色。厚重的云层让人透不过气,好像有一团浆糊堵在气管里。
从冥想状态中恢复,颜若琳吐出一口浊气展开了盘着的双腿。虽然恢复了一些魔力和体力,可体内还是有种难以驱散的疲乏,让她提不起精神。披上白色长衫,她双脚落地,行至厚重的帐帘前,怔怔的盯着黑色的帘布发愣。
现在走出去,一定会见到岳奇风与夜云沧吧她还没有做好同时面对那两人的心理准备。虽然她十分想念岳奇风,可,她的心里却已经没有更多的空间,她不知道要如何解释,或者,她不知道是解释还是不解释。
纤细无骨的指尖轻抚帘布,感受着那片粗糙的厚重,颜若琳在扪心自问,却始终无法得到答案。本以为自己可以在这个世界里爱的潇洒,可如今,却只有心乱如麻的尴尬。
望住黑色的帐帘,夜云沧双手抱臂,旁边还有一脸复杂之色的岳奇风。两人的目光均是锁定在营帐的门帘上,神态各异。
蓦地,两人同时伸手,却被彼此的腕骨双双格开。身形微晃,岳奇风斜睨了夜云沧一眼,刀削般的唇角微微抿成一条线,透着寒冷刺骨的气息。
两人就那么僵持着,抵在一起的腕骨纹丝不动,毫不退让,大有你死我活之势。帐中的颜若琳猛地感觉到外面近在咫尺的狂肆霸气,下意识的掀开了帘布,直直撞进了两双眼眸。
“你们。”步出帐外,颜若琳看着面前的两人,一时语尽。
“进去。”二男同时开口,依旧是一个冰冷一个飒爽。
又好气又好笑的瞪着两个人,颜若琳双手抱臂,坚决不从。
什么啊你们两个胆子不小啊,竟敢三番五次的喝令璟炎帝国当朝国师?也太不把本国师看在眼里了!心念所至,她突然笑了起来。在微微泛红的唇角牵出一丝翩跹,令看着的两人一时失神。
“还请两位注意一下你们的言辞,我乃璟炎帝国当朝国师,岂容你二人随意呼喝。”略显戏谑的看着两人,颜若琳沉寂许久的邪恶基因又浮上脑海。
“请圣师大人进账休养吧,此等小事,由属下处理便好。”萨拉察温润的声音自身侧传来,只见他温文尔雅的迈着从容不迫的脚步,一步步靠近了帐前的两个危险人物。
无语,颜若琳看到萨拉察出现在眼前,她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他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光是夜云沧杠上岳奇风就已经够让人头大了,现在你还要来插一脚萨拉察,你是存心的吧!扫过面前的三人,颜若琳开始默默祈祷。
“还是萨拉察考虑的周全,我就先。”三十六计走为上!好女不吃眼前亏,我走!心念所及,颜若琳感激的看了萨拉察一眼后,作势转身,她恨不得能立刻摆脱了这个气氛诡异的包围圈。
可就连半个身子都没转过去,双臂已然被两只来自不同方向的手掌扯住。
夜云沧与岳奇风一人一边的抓着颜若琳瘦弱纤细的手臂,像在较劲,又像在抢夺。
只觉脑上凸起几根青筋,颜若琳强行扭动着双臂,可那两只大手却像铁钳一般,任她如何使力仍是纹丝不动。向萨拉察投去求救的目光,可她却只看到了肆虐在他褐色眸底的森森寒气,哪里还有之前暖如春风般的恭谨谦和。
“圣师大人需要好生调养,还请二位自重。”温和的声线自萨拉察凉薄的双唇流出,他依旧保持着淡薄的姿态。
这话怎么听的这么别扭颜若琳偷瞟了一眼萨拉察,只见他唇角微勾,眼光带毒。
“劳你费心了。在下与圣师是旧交,因为担心故而来此探望,既然圣师没有什么大碍,我也就放心了。”清爽一笑,岳奇风深深的望着颜若琳的香腮,仿佛是在宣称他与她的关系很不一般。
“属下是履行职责。”淡漠的吐出几个字,夜云沧冰冷的让人找不到接近的空隙。
听罢,颜若琳简直要晕过去了。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都快要呛得她吐血了。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什么情况?我需要你们的时候一个个的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现在倒出来争风吃醋,你们都把我当什么人了?
“你们都走,我要静修。”轻喝一声,颜若琳趁着三男愣神的瞬间挣脱了双臂,步回营帐。
爬在卧榻上,她把头深深的埋在被子里,蜷着身子缩在里面。胸口起伏,心跳剧烈。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同时面对三个无论如何都不忍伤害的男人。
原来,想要潇洒决绝的爱一个人,是会痛到至死方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