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刀落。
一颗硕大的头颅砸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被一脚踩住。上面,写满了惊恐。
一个中间剃光,两边留着小辫子的头,有着一张明显不是中原人的脸,略微狂乱的看着头颅,露出了嗜血的笑容。一弯腰,将沾满血的头颅拾起,用力一扔,丢到了前方头颅堆里去——那是用边关将士的头颅,垒成的京观。
现在在垒第十个。
那人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看着身后被押解的剩余的十几个,一脸不甘却又无奈的士卒们,眼中又一次充满血丝,没有丝毫的怜悯,“下一个”。
关内,昔日雄伟的雁萧关内部,如今却变得残破不堪。每一块砖石,每一块木头都充满着刀痕、血污,在诉说着曾经厮杀的激烈。与此对应的,却是每一个地方,都有突厥人在欢快的起舞喝酒。
在雁萧关大堂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还算完好的木桌。一个一身戎装,脸上有三道疤痕的大将,正坐在主位上,闭着眼,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在他周围,一群身披皮甲,裹着兽毛的将军手握弯刀,围着桌子坐了一圈。
不过他微微颤抖的手指,表明了他内心的激动。
图里,突厥的可汗。成为可汗后,东征西战,仅仅十余年的时间,再次统一了突厥,并趁秦朝暗弱,废除了对秦朝的纳贡,而且数次打败秦军,成为了秦朝的心腹大患。而现在,更是攻下了几次阻挡突厥南下的秦朝第一雄关雁萧关。如此,突厥荡平中原,一扫秦朝,指日可待。
自己,或许会成为草原上千百年传唱的人物。想到这,图里不禁心潮澎湃。
“报——”这时,一个刀带血污,穿着明显不合身的皮甲的士兵大步跑来,在桌前单脚下跪说到:“可汗,发现汉人部队踪迹”
坐在首位上的图里缓缓睁开了双眼,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眼中浮现着毫不掩饰的嗜杀。
挥退传令兵,咳嗽几声,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今次南下,我突厥最精锐的三十六部族都未缺席,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次。而如今,我等更是攻下了这将我们祖祖辈辈挡在中原外的雁萧关。”说到这,图里激动的站了起来,“若借此次大胜的威风,继续南下,一举攻下秦的都城,那等待着我们的,将是无穷无尽的财富,女人,还有那无上的荣耀”
“各位认为怎么样啊”说罢,图里平复了一下心情,看向各个部落首领,观察他们的反应。并握紧了手中的弯刀
只见一个正当中年,虎背狼腰的头领跨出一步,率先跪下“我乞博,自当率领突骑施部族追随可汗”话语中充满了不可抑制的激动。此时,又一位年纪较高,两边头发已经变白的头领,缓缓走出,下跪。不急不慢的说到“我,突史,自当率乌古斯部族追随可汗”
有了两个人带头,剩余的首领们也随即下跪,表示愿追随可汗。
“好,好!”
图里缓缓拔出佩刀,眼中闪烁着莫名的疯狂
“那就传令全军,南下”
风,似乎也被这杀气震慑,逐渐变小。
“喂,醒醒”白勉奇在睡梦中迷迷糊糊感到有人在推自己,一惊,猛的一起身,碰的一声,撞到了什么东西,自己的头盔也掉到了地上。
“哎呦,我的头啊”白勉奇愣了一下,看到一个瘦高个正捂着头,在地上哀嚎。
白勉奇反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撞着他了。无奈一笑,蹲下身,碰了碰他“老蔡,没事吧”老蔡,全名蔡强,自己进军营后认识的,和自己不错的一个人。
“你说呢?好心叫你起来,没想到你恩将仇报,撞我头”蔡强没好气的说着,揉着头,撑着身子站起来,“准备了,大军要开拔了。”
白勉奇看了一下天,风已经停了,只是天还阴着。将旁边的大胖叫起,戴上头盔,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皮甲,继续行进。
大军,离雁萧关越来越近。
风停了后,这片天地显得异常平静,所有人仿佛都累坏了,沉默不语,只有杂乱的脚步声与马蹄声混合在一起,在天地间回响。
天色越来越暗,白勉奇抬头看了眼天,依旧阴沉沉的。
“停”随着传令兵再次来回奔跑传命,大军又一次停住。这次,却是要生火做饭了。
“哎呀,可算吃饭了,饿死我了”大胖的抱怨声再次响起,白勉奇没有搭理,而是和周围人一样,从自己的行李里翻出自己不知用了多少次的破碗,“瞧你那怂样”老蔡嘲讽了一句,开始和白勉奇忙活。
挖坑,架锅,生火,煮汤一气喝成。
“给”伍长将领来的面食交给白勉奇,白勉奇看了一眼,野菜混着带着麦皮的杂粮,自出征以来,一直吃的东西。白勉奇苦着脸,熟练的将面倒入锅中,不住地搅拌。
伍长将头盔放在地上,露出了有些许白发的头发,“小子,汤好了叫我”随即躺下来,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脚上,枕着头盔小憩一会,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白勉奇无奈的看了一眼伍长,抬手将大胖伸过来的头摁回去,开始专心致志的熬汤。
只有这天,依旧阴沉沉的,好像随时会下雨。
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轰隆,轰隆”白勉奇本来发呆似的盯着汤面,却被一阵阵的震动打断。原本平静的汤面,开始泛起了波纹,如同石子落水般。不过数息时间,泛起的波纹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明显。整个队伍也受到了惊扰,开始躁动不安。
“敌袭!”一道声音冲天而起。
警戒的士兵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喊的这么洪亮,声音甚至带上了几丝沙哑。他的前方,是数量令人头皮发麻的突厥骑兵。
“是突厥人”“突厥人杀过来了”
报警的士兵成功的引起了连锁反应,一声声紧张,慌乱,恐惧的声音响起,很快弥漫到了整个军队。
“伍长,怎么办”白勉奇几个人双手紧紧的握着自己的兵器,死死的盯着伍长。伍长是这几个人中唯一上过战场的人,也是唯一杀过人的人。尽管年纪大了,却还是白勉奇这几个人的主心骨。
“怕什么”伍长拍下头盔上的灰尘,将头盔戴上,拔出了自己的刀,“杀死他们,就没有敌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