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普通的梦一样,当人醒来,梦就会如泡沫般消散,若不及时用笔记下,那些情节和故事就都会被遗忘。
若能够到达幻梦境,你就会知道这一过程具体是怎么发生的。
这大多要归结于这里的原住民——梦魔。
在不同的文化中,它们又被称为食梦者、梦魇、食梦貘等等,虽然名字中带魔,但这些生物与恶魔相去甚远,和死神更是毫无关系。
作为幻界生物,它们以精神力为食,最偏好的就是人们睡眠时进行的思维活动,也就是梦。
梦魔的种类很多,其中数量最为庞大,也是最为基础的生物,当属梦游鱼。
这些生物习性如现世海洋中的群聚性小鱼,每只食量虽小,但当它们聚集起来,就能在一分钟内迅速地消化一场晨间清梦。
即使是这场有着两百个参与者的庞大幻梦团块,也只需要十几分钟就能把那些剩余的红海、山峦、焦土和云层连带所有参赛者制造的痕迹消灭得一片不剩。给梦的主人留下的,只有短暂的印象了。
此外,它们身体上那个嵌套的圈环,像是眼睛的图案,也并不是摆设。
一些有着特殊力量的人,可以在现世,在保持清醒的情况下,通过那眼睛观看幻梦境中的情况。
在此基础上,幻梦境中还有其它更为高等的梦魔,它们的形象往往取决于人梦中见到的事物。
有梦步猫、梦魇马、幻想鲸这种生物形态的,也有无尽楼梯、盗梦门、鬼云这种无机物形态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幻梦境之中栖居着一个神。
千面万貌之神——墨菲希斯
这位神的种族同样是梦魔,因此,她/他/祂被称之为梦神。
她并非幻梦境中的统治者,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类似统治的行为,他是在这个幻梦境中最为自由的人。
祂的力量,让她可以随意取用幻梦境中所有的资源,调动人的梦境,可以说,他知道任何人的任何秘密。
但不要指望能从祂口中取得重要的情报,因为正如她的性质一样,在虚幻飘渺的梦境中,真实本身亦是虚假。
他是个历史悠久的神,在剥离日之前就存在了,甚至有人说,祂在生命开始做梦之时起就存在了。
虽然古老,但她力量的大小就和其它被称之为神的存在一样,无法测定。而神与神之间由于性质不同而产生的巨大鸿沟,也让比较成了不可能。
他的存在,完全就是为了满足祂自己作为梦魔最基本的需求。
食梦。
*
维洛斯正端详着手背上漂浮着的那个小东西。
比赛刚结束,他搜集到的那堆狗牌就融合到了一起,变成一张网从维洛斯的胸腔中钻出,套住了离他最近的一只梦游鱼。
这小家伙非但没有抵抗捕捉,还乖巧地游到维洛斯的身旁,一种流通感告诉维洛斯,他已经与这只小梦游鱼定下了契约。
“这是怎么回事?”
他向自己的老板——蛋头提问。
“是神秘礼品。”
蛋头回答的口气带着嘲弄。
“只要收集到所有种类的铁牌并成功晋级,就能触发条件,获得这个神秘礼品,内容物随机。”
“那……我这个算是运气好的吗?”
“以前出现过的礼物大都是梦里的各种特权和信息,比如私人聊天室的免费使用、皇家地牢的通关密码、某宝藏的埋藏地坐标、‘黑月是否依然嚎叫?’的下半句等等,也有现世的物质奖励,比如吸血鬼嘉年华的门票、赞助商提供的大量赏金什么的。
不过也有很多垃圾就是了,你这个……与一条梦游鱼的契约嘛……”
老板无奈地摇了摇头。
“只能说不亏了。”
听到这些,维洛斯看了眼身旁那条小鱼,微微笑了笑。
“也好。”
“马上就要开始主赛了,你有把握吗?我看你刚刚被打得很惨啊。”
“把握是没有的,不过底牌还是有两张。”
“很好很好,那就快去抽签吧!”
与老板分别,维洛斯走进了不远处的光柱,来到一个有着幕布与舞台的房间中。
台下有人,不,那些全都是暗色的剪影,从数量和形状上来看,应该是选手。
一位兔女郎从幕后走到台前,聚光灯打到她的身上。
“各位,现在开始就是正式淘汰赛的阶段了,在分配你们各自的对手之前,让我先介绍一下淘汰赛的规则。”
兔女郎清了清嗓子。
“首先第一轮的淘汰赛会将你们分为十组,一对一的较量,第二轮是五组,第三轮是四人两组,另外的第五人可以直接进入决赛,而决赛则是三人混战,冠亚季军将在这三人中决出。
第二,在整个比赛过程中,有一点和预选赛不同,每个人在对决中总共有三次虚化的机会,各位可以好好利用这点。
以上,就是淘汰赛的全部规则了。”
听到这里,台下的一些人开始了骚动,大多都对这三块“免死金牌”有了什么想法。
表面上看来,三次免费的虚化增加了许多容错率,一些擅长初见杀的人肯定会很烦恼,这也表明梦神对于互有来往的博弈的乐忠。
但实际上,台下的老手很清楚,这三张牌只要打出一张,战斗的局势就会急转直下。
“虚化”的前提是以一种强烈的情感去否定自己的失败,承认落败的话根本不会触发虚化。
紧接着这种情感会改变主体在幻界中的形态,最终还原成未受到致命伤时的状态。
但是在梦中,精神上的落败会造成巨大的影响,就算去否定它也不能免除这种效果,就像后遗症一样。
而明明自己已经死了一次,却不承认自己的失败再次挑战,这种如蛋壳般脆弱的虚伪表象很容易就会暴露出弱点,被人用帽子戏法迎头痛击,就算有第二次和第三次也是一样。
加上这三次机会是给每个人的,人人平等,所以战斗的重点不该放在这里。
“那么什么时候开始抽签?”
人群中的一个向兔女郎提问。
而兔女郎则回以一个‘你在说什么啊?’的表情。
“不需要哦,那种走形式的东西,我可已经等不及要看你们的表演了。”
语气不对。
这时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兔女郎脸上的变化。
瞳孔的颜色,耳朵的形状,鼻子的大小,以及它们的位置都不断变化起来。
刚刚为什么没注意到呢?
对于这个穿着兔女郎服装的生物,从开始的见面到现在,没有一个人将她/他/祂的容貌印在脑海里。
“那么……”
声音像是从数千数万张嘴中发出的,如老者死前的尖啸又如幼子睡梦中的呢喃。
“……比赛……”
一声响指,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传送去了各自的赛场,完全无视他们自己的意志,这就是梦神的权能。
“开始!”
在最后一个音节进入耳蜗时,在场所有人面前的景色都已经与之前截然不同了。
即将喷发的火山口。
巨大生物的腹中。
正在下坠的铁鸟背部。
满是蚊蝇毒虫的狭小房间。
冰原。
密密麻麻排满铁轨的开阔地。
重力微弱的星球表面。
强酸湖底。
藏宝库。
此外,维洛斯看到的是与以上不同的光景。
面前是已经入夜的城市十字路口,灯光繁华,门庭若市,虽不至于喧嚣但亦是摩肩接踵。
所有人都很正常,和现世别无二致,却没有一个对路中央的维洛斯那异形的外表感到惊奇,因为他们只是场地的一部分,是单纯的道具。
比赛已经开始,维洛斯警惕起来,寻找着自己周围像是选手的人。
但人群中并没有发现那类人,甚至连反常的现象都没有,就像维洛斯被单独扔在了这里一般。
这种状况持续着。
直到那一刻。
路口的所有行人都停下了脚步,一齐将头转向的维洛斯的方向,有的人头部甚至转了一百八十度。
视线从四面八方汇集到维洛斯的身上,其中夹带的杀意让霓虹灯光都为之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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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轮淘汰战,第九组
病毒君VS剥皮外衣
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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