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爱，也是利用，对吗？”清歌反问，毫不留情地说：“有情是真，利用也是真，你在权力与我之间不愿取舍，这便是结果。”
一开始目的不纯，以后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而齐王所遭受的这个代价，也许就是傅宁的消失。
“你如果这么想，那就太看轻我对你的情谊了。”风墨轩语调微颤。
“你所谓的情谊就是为了皇位不惜将我至于险地吗？”
见齐王怔住没有回话，清歌又道。
“殿下将怀王府的人打伤，设计我来到此处，先不论此番作为是否会让我难堪，你让我回到怀王府如何解释消失一事？殿下可曾想过，你今日的做法，若是被有心之人看见，清歌百口莫辩，殿下可有考虑过我以后在怀王府的处境？流言蜚语足以杀死一个人。殿下若真的敬我爱重我，当不会令我的处境变得此般艰难。不管以前的我曾给予殿下什么承诺，殿下，我已经失忆了，如今只想在怀王府好好生存下去，不想与你有纠缠。”
她的话字字扎在他的心上，宛若一根根细针插在里面拔不出来。
他愣了好久，手紧紧绞在一起，仿佛在压抑着愤怒与悲伤，冷笑一声，似在自嘲：“你的处境？纠缠？”
他对着清歌嘲弄一笑，“你忘记的所有，所以完全不用顾忌，可我呢，我什么都记得！清歌，你不能这么残忍！”
风墨轩怒吼一声，眼中染上了血色，眉宇间隐含的痛苦与狰狞使得他整张脸变得青面獠牙，浑身肌肉紧绷在一起。他伸手抓起清歌的肩膀，猛地将她往身边扯了过来，这次是毫不掩饰的愤怒。
清歌只觉眼前一晃，肩上的那俩道力量让她不自觉拧起了眉目。
抬眸，见到齐王那面目狰狞的脸，还有那恐怖吃人的眼神，凶狠且无情，似要把她千刀万剐。
清歌心惊肉跳，不由一震。
好像是第一次见到齐王这副表情，好像此时的这个人才是真正的他，先前那个对傅宁温情脉脉的人仿佛不复存在。
是听到她的话他失控了还是他愤怒之下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大概前者更甚。
也许他本就是个阴狠残忍的人，可只对原主一个人好。
想到这，清歌突然不忍心了。
顶着原主的面貌与身份对齐王说出这样无情的话，真的好吗？就像清婉所说，她失忆了，什么都忘了，可以毫无顾虑地淡却前尘，可是齐王，却什么都记得，不是很可怜吗？这对齐王并不公平。
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眼前的这个人，只是个痴情的男子而已。
只是，就算齐王再怎么愤怒，她也不是他爱的傅宁啊。如果骗他的话，岂不是在玩弄他的感情吗？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此刻清歌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微微侧过头，略微迟疑片刻，终是叹了口气：“殿下，你这又是何苦呢。”
风墨轩盯着清歌，眼里涌动着眸中情绪，握着清歌的手紧了紧，他感觉他快要失去她了。
清歌握住风墨轩抓着她的那只手，深吸了一口气，声音缓慢又平静：“是，我是忘记了，很多事情都坦然无比。往事已矣，即便是清歌曾答应过殿下，那又如何？现在的我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我了，我们也不是曾经的我们。殿下，如今你既已娶，我既已嫁，那么便是毫无瓜葛，回不去的，殿下壮志凌云，又何必执着于过往呢？”
她手中的温度渐渐安抚了他的心烦意燥，风墨轩深吸口气快速调整自己的状态，“我要如何你才肯信我？”
又陷入了死循环。清歌暗暗摇头。
“有得必有失，这么简单的道理齐王殿下不懂吗？”
风奕靖自嘲一声，放下双手，一行晶莹的泪光从眼中滑落，他伤情道：“你如此狠心与我斩断情义，难道就不能试着从头再来吗？”
见到他落泪，清歌整个人都愣住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全然静止。
他背过身，低垂着眼敛，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荒凉。
“你情绪不稳，今日之话纯属气愤之言，当不得真，我们都冷静一下。信件你拿回去慢慢看，你若想好了，便让人传信于我。”
清歌将目光投向他，只听到他语气之下的克制，但却看不见他的表情。
他这是在自欺欺人吗？
可想起刚才他的受伤，她说不出残忍的话，终是答应：“好。”
反正一时半会儿肯定是说不清的，只能回去慢慢想个对策了。
对着他的背影施礼，“殿下，那我先走了。”说完，清歌犹豫了一下，最后看了眼齐王，转身离去。
推门出去见到刚才带她来的蒙面人，那蒙面人已摘了面罩，露出一张俊气又冷漠的脸，显然他身上的冷气与眼神的阴冷都是冲着她来的。
清歌愣了愣，见他没有要拦她的意思，便匆匆离开。
直到清歌的身影消失在巷子里，风墨轩才一脸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
“殿下。”阿良上前行了一步，走到齐王身边，话音皆是担忧。
刚才殿下与傅小姐的对话他在门外都已经听到了。他是第一次见殿下这副样子，仿佛丢了魂魄似的，整个人都没有神采了。
这些年殿下处处受到压制，贵妃娘娘又不懂殿下的苦楚，时时刁难阻挠，将所有的怨气都出到殿下身上。傅小姐可是殿下唯一的光，可如今这道光却突然消失突然不属于他了，殿下肯定没有办法接受。
阿良听得很清楚，失忆后得傅小姐，是根本没打算接受殿下的。
“阿良，你说，本王是不是真的错了？”风墨轩双目无神地望着天空。
“傅小姐失忆，不能理解也是情有可原，殿下无需放在心上的。”
听到这句话，风墨轩轻笑一声，眼中沾染了水汽，仿若行尸走肉一般，“无需放在心上？可我怎么感觉我好像已经失去了她？”
“殿下。”阿良低声唤道。
情事浮华，两岸相隔，曾经种种，再难深究，难道一切真的无力挽回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