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城城郊辉煌小区一别墅内。
“灵雨,你表姐呀,被保送枫城大学了。后天我们一家人要去欧洲度假,大概三个月左右……”一位穿着名牌礼服身材微微丰腴的贵妇挑着嗓子说道。
说话的是秋灵雨的姑妈——秋灿。
秋灵雨,女,十七岁,枫城一中高二学生。父亲早在十年前就去世了,而母亲半年前,也因车祸永远离开了她。
走投无路的秋灵雨只能寄宿在姑妈家,过上了痛苦万分寄人篱下的生活。
“好的,姑妈。”秋灵雨点点头。
“哼!”穿着高级定制D家小礼裙的徐思琦发出冷笑。她鄙视的上下打量一下秋灵雨,一身地摊货:白T恤,发白的牛仔裤,泛黄的运动鞋。
这一身行头加起来还没有自己一杯奶茶贵。徐思琪翻了大大一个白眼。
秋灵雨丝毫不在意表姐的轻视,心中升起一只快乐的气球:他们一家三口出门旅行三个月,那么就是说,自己可以一人独自清净而自在的独自居住三个月?
这快乐来得如此突然,秋灵雨好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没有笑出声来。
半年前,秋灵雨被姑妈带回家,等待她的是一大堆要洗的碗,要洗晒熨烫的衣服——家里的保姆就在当天被辞退的。
这半年来,秋灵雨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家务。其实,对秋灵雨来说,家务活没什么,只是他们一家人天天摆出一副施恩的嘴脸,实在让秋灵雨反感。
说得好听点是姑妈收留自己;说得现实客观点,实际是姑妈家雇佣了一个廉价能干的保姆。
他们一家人出去旅游,自己家务活少了大半,而且还有了很多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简直太惊喜了好伐!
“而且,刚好我们想趁这个机会把房子装修一下,你去你朋友家借住三个月吧。”秋灿猩红的嘴唇上下翻动。
秋灵雨:???
装修?借住?还三个月?秋灵雨的大脑宕机了片刻。你是在逗我吗?
姑妈那口气仿佛不是让秋灵雨去别人家借住三个月,而是跟邻居借一勺盐般轻松。
秋灵雨心中升起的那只快乐的气球,忽悠悠的沉下去了。
秋灵雨有两个好朋友,一个是初中认识的闺蜜——余洋,一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发小——袁亮。
余洋一家四口挤在一个四十平米不到的小房子里,自己肯定不能舔脸去人家里挤三个月。
袁亮家庭情况很好,但是自从几个月前的情人节袁亮给秋灵雨送了玫瑰花表白之后,秋灵雨打定主意要和他保持距离。
也就是说,秋灵雨根本无处可去!
姑妈完全不等秋灵雨回答,总结性的掸了掸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说:“那就这么定了。给,这是三个月的生活费。”
顶着徐思琦鄙视的视线,秋灵雨接过那薄薄的一沓钱,感受了一下厚度,最多一千元。
一千元?
在枫城无家可归的状态下生存三个月:仅只“吃“一项都得小心算计——
可是,寄人篱下,拿人手短,秋灵雨别无选择,道了谢便拿着钱回到了自己阁楼的小屋。
陈情?请求?抱怨?没用的。秋灵雨心里明白的很,这会儿自己无论做什么反抗,都改变不了既定事实,反而让自己显得更加低人一等。沉默不仅会让人保持住尊严,也会让痛苦变得有几分高贵。
秋灵雨的房间原本是家里保姆住的阁楼储物间,阴暗逼仄,没有窗户,不开灯伸手不见五指。
斜斜的躺在单人硬板床上,秋灵雨叹了口气。
单人床床又短又窄,一米七的秋灵雨需要蜷缩着才能躺下。床褥子薄薄的一层,躺在上面可以清晰感受到床板之间的空隙。
床本可以不用这么差的,可姑妈说了,养人就跟养狗一样,不能喂太饱,不能太舒服,要不然他们不知感恩。
愁肠百结的躺在床上不过一分钟,就听见徐思琪在一楼喊:“我的行李箱需要擦一下,那谁,你赶紧来给我擦干净。不许刮花表面涂层——行李箱两万多呢!”
那谁,是徐思琪专门用来称呼秋灵雨的。
她既不想叫秋灵雨为表妹,用以表示自己没有这么土鳖的亲戚,又不想叫她的名字,谁让秋灵雨的名字这么好听。
秋灵雨叹口气下了床:连让自己惆怅的时间都不给。
三天后,姑妈一家人便启程欧洲旅游了。
而秋灵雨,花了两百元在网上买了一个二手的野营帐篷,怀着壮士上战场一般的心情,背着自己少得可怜的行李来到了枫城城郊的荒山——西山。
西山占地面积很大,因为国家保护,树林丛生,山中有溪流。可距离市区不算远,附近又有公交站,到学校不过三站地的距离。经过两天实地勘探后,秋灵雨决定在西山搭帐篷住三个月。
至于是否真能住三个月,或者会不会遇到什么意想不到的麻烦,秋灵雨并不知道。
此刻的自己别无选择。
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