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还萤火玉佩之后,妞妞是一路走回家的,行的极慢。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
漫天萤火,宛若置身星河。
以及那个恰似羽毛划过触感的吻。
绵长而生涩。
她轻轻扶过自己的嘴唇,似乎上面还有些他留下的浅浅余温。
忽然,刮过一阵夜风。
夏夜的风本该是闷闷的、暖暖的,有时会顺带着一丝清爽的温意,而此时的风却是那么的寒凉,让人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真奇怪。”
妞妞收紧衣服,不再漫步,匆匆赶路,可嘴角依然挂着自己都不知晓的的甜意。
真希望日子能一直这么平静下去。
行至家门口,妞妞发现了问题。
大开的外门,叔父屋里异常的亮光,以及不寻常的嘈杂声。
这么晚,发生什么了?
妞妞连忙跑了进去,她还没来得及问清状况,就被眼前的一幕惊的后背一凉,诧异的后退了一步。
绝对不是真的。
修远躺在血泊之中,乌黑的发套落在了一边,小小的身子因为剧烈的疼痛蜷缩在一起,而她的手心里,紧紧攥着一个精巧的花环,其中紫色的小花格外娇嫩,此刻粘上了些鲜红的血渍,显得诡异极了。
花环......
“我一定会做出一个全天下最最好看的花环的。”
稚气的许诺声似乎还在耳旁回响。
倏忽间,妞妞眼眶通红,倔强的咬住嘴唇,可一滴又一滴的泪珠却还是滑落而下。
“修,修远。”
妞妞蹲下身子,拾起发套给她带上,接着,用干净的衣袖为她擦去脸上的脏污。
咱们的小修远可是最漂亮的。
“老大......”
衙役们神色复杂。
“发生了什么?还有,叔父去哪儿了?”
她抱起小小的修远,不知为何竟那么的吃力。
一个衙役立马抱拳回道,“牛先生只是手臂受了轻伤,没有生命危险。这件事是茜色珍珠所为......”
“胡说!”
衙役听到妞妞的呵斥声,连忙跪下,“老大,小的怎么敢骗你呢,这可是牛先生亲眼所见啊。”
刚才他们明明是在一起,怎么可能是他做的?
“你疯了!”
忽然,屋内涌进来一波人,吴县令,叔父,以及不少衙役。
牛朱安一脸惨白,他恨铁不成钢的大骂,“牛妞妞,这一切我可都是亲眼所见的,难不成是我眼睛瞎了?”
“叔父,他没有......”
“你还敢说!”
“他没有,刚刚茜色珍珠与我待在一起。”
妞妞并没有因为他威胁的怒吼而闭口,她大声的说着本就应该如此的事实。
“呵呵,看来牛捕快夜里喝了点小酒,神志不清了,来人啊,上醒酒汤。”
吴德阴阳怪气的一说,三个壮汉上前,轻松制服住了她。
“放手!修远——”
妞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丧失了反抗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修远被他们如废物一般随意的丢在了一旁。
“不——”
嘴巴被人粗暴的打开,灌进去了所谓的醒酒汤。
妞妞拼命的抵抗着,嘴裂因为都裂开了一条血色的缝,可最终还是于事无补,那暗红色的液体,还是被迫全部吞了下去。
这熟悉的味道......
突然之间,便都明白了。
妞妞死死的盯着牛朱安,“叔父,是你,是你,是啊——”
嗓子怎么说不出话了?
“妞妞,你喜欢谁不好,怎么偏偏喜欢上那个贼人呢?”
牛朱安泪流满面的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念着,“你看,叔父对你多好,那么多人都死了,却独独把你的命留到现在,再怎么说,你都比牛忻那个废物的运气好多了。”
“啊,啊,啊——”
妞妞睁大眼睛,发出干哑的怒呵声。
他是什么意思?
难道......
他怎么能杀掉那么多无辜的人?
池生,上官老爷,一生正直的阿爹,还有,那个可怜的小修远。
她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错。
你这个疯子,疯子!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妞妞全身没有一点力气,瘫软在地上,但仍然尖声悲喝着,她颤抖的抬起手,指着牛朱安,眼中迸出了赤裸裸的恨意。
“啊,啊——”
几个跟了妞妞很久的衙役,既无法帮她,又不忍看着这一幕,只能默默的偏过头去。
吴德乐呵呵的看了她一眼,便走了,“看来牛捕快是疯了,危险的很,来人啊,关进地牢,好生锁着。”
活该,真是活该!
既然你那么喜欢逞英雄,那就好好尝一尝冤屈的好味道吧。
你这种人,就不可能好好的在世上存在着的。
既然那么喜欢装公正,就赶紧去阴曹地府陪牛忻吧。
人间,绝对不是你待的地方。
妞妞嘶哑的吼着,头一垂,便无法抗拒的晕了过去。
“哎,这个丫头长得和怪物似的,丑死了,丢了算了。”
“那可不行,她是眭先生的女儿,等会儿人家铁定要来认领的,你可别没事找事做。”
“行吧,越看越恶心啊。”
......
待人都走掉了,屋里就只剩下两个人。
吴德立马哈着腰,把地牢钥匙递了过去,“给您。”
“多谢。”
牛朱安得意的接过。
只要等到了后日,换血蛊一成,他就可以长生不老了。
当务之急,是要把替罪羊先找到。
吴德给了东西,也不敢留在这个疯子身边了,蹑手蹑脚的刚要离开。
“等等。”
他身子一顿,懊糟的皱着脸,待转身,又是一脸的嬉笑讨好。
“您还有什么吩咐?”
“明日张开告示,就说茜色珍珠的同伙牛妞妞已伏法,若他能自首,便能留下少不更事的妞妞一命,期限仅为一日。”
“是。”
牛朱安很清楚,就算他知道茜色珍珠的藏身之地,层层埋伏,也很难抓到,与其如此,不如让他自愿过来伏法,才是万无一失的极佳之策。
若是他不过来,那就让牛妞妞抗下所有的罪,反正她也活不了几日了。
就当是物尽其用好了。
“诶,搞定!”
颂耒按照信纸上清楚罗列的一条条,把所有的宝贝都物归原主。
想不到,短短几年,他就盗走了这么多好东西,既不卖钱,又不收藏,现在还让他还回去,真是搞不明白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也对,谁都想不明白,才是兮年会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