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得透彻的屋子腾进一丝亮光,接着是更多的光亮,无声驱赶了一屋的黑暗,辗转一夜的水空灵蓦地发现———天亮了。
当这一天真的来临,心中却不是悔意与期待,而是一种复杂的患得患失。对于那义无反顾而单纯大胆的初恋,对于那甜蜜过后无尽的心痛与伤感,都将在今天过后,永久封存,封存于最隐晦的角落,不再触碰,不再想起。
水空灵深呼吸后安静起身,认真梳洗。无论如何,今天都是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不管嫁与何人,都不能让自己显得敷衍。
涂皙蔻,画黛眉,抹胭脂,点绛唇,最后还需轻点朱砂于眉心,点睛之笔,恰到好处。
“不施粉黛便倾城,淡妆浓抹出凡尘”这二句盛行于民间的赞美之词,用在今日的水空灵身上,可真一点也不过分。一颦一笑迷众生,巧目盼兮,美目倩兮,所有形容美人的词句,都会在看到水空灵的那一刻涌上心头,脱口而出。
即使是与之相处甚久的梨子杏儿,在见到梳妆完毕的水空灵后,也被惊艳到了。
杏儿的眼里满是羡慕与骄傲:“美……好美啊!如果我是男儿身,就非小姐不娶!北宫大人真是三生有幸,抱得美人归……哎呦,梨子,你干吗打我?”
“收起你的花痴样儿!亲爱的杏儿姑娘……请您不要总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好吗?不过小姐今天真的好美……”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不要再说啦!现在是什么时辰?”水空灵转入正题。
“现在嘛,得卯时了。糟糕!还有半个时辰北宫大人的迎亲队伍就到了!快给小姐戴凤冠!”梨子惊呼。
两人手忙脚乱为水空灵整理衣冠,最后大红盖头落下的一瞬,本嬉闹开心的主仆三人,都湿了眼眶。
“该死!今儿个是小姐大喜之日,哭哭啼啼个什么劲!”梨子快速收敛了情绪,故作郑重道。
“没什么大不了!你们都该替我高兴的!我嫁人了又不是不回家了,哎?不对不对!你们可以陪我嫁过去嘛!”水空灵嗔怒,隔着喜帕看不清表情。
“对哦!瞧瞧我这脑子!哎,对,我们这水族二宝,必须得跟着水大哥嘛!”杏儿开心。
“水大哥?杏儿,你这丫头!看我不……”水空灵气鼓鼓。
三人正在屋内嬉乐,就听门外有喜乐响起,在天界辈分颇高的容姑姑唤道:“良辰已至!恭请新娘!”
陈遇白对于婚事可谓一点不含糊。三十二名小仙抬轿,喜轿还是用千年橡木制成,轿上装饰各种珍宝,南海珍珠,极地翡翠,甚至是轿上的布匹,也是八百年前鲛人族献给他的夜光水缎,在夜里可以发出五彩光芒,而在白日,却是喜庆的金边红缎,如此规模庞大的婚礼,三界之内,恐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与天帝王母当年相比,也不相上下。
于是无数仙人纷纷羡艳,水空灵真是幸运,陈遇白得如此娇人,也是有幸。这桩姻缘,实乃幸事啊……
梨子杏儿一左一右搀扶水空灵进了喜轿,还学着民间习俗让她手捧苹果,浩浩荡荡的队伍返回星君宫,水空灵坐在轿中,白皙的双手就一动不动捧着苹果,虽说她从不是在乎凡俗礼节之人,却在对待这次姻缘上,格外认真,大概被伤怕了,就会对爱更小心,更虔诚……
另一边将军府:
秦小楼在观察了凌苍玄两个时辰后,见其依旧无所行动,终于怒发冲冠,“教训”起了她最尊敬的某将军:“您真的愿意空灵小姐嫁给别人?您就这样放弃了吗?您真的不再挽回了吗?将军!你说话呀!”
凌苍玄不是没听到她的指责,只是故作不以为然,他还是保持无动于衷的样子,秦小楼无计可施,摇头叹气,无奈放弃。
凌苍玄淡定自若的外表下,却是波涛翻涌的内心。不甘、愤怒、后悔、愧疚……种种情绪一并涌上心头,本该有所行动的自己,却茫然了。再相见该怎样面对她?一句抱歉又如何力挽狂澜?告诉她自己后悔了,想和她重归于好?又或是不管不顾带她走?凌苍玄忽然自嘲地笑了,凌苍玄啊凌苍玄,你终究是输了……他默做决定,空灵,我怕这次过后,就无法挽留了……
另一面浩荡的迎亲队伍已经到达星君宫殿外。庄严肃穆的星君宫今日格外喜庆。大红的绸缎,大红的喜字,一切都是那么应景。
整个天界八成神仙全都聚集于此,包括天帝王母。天帝甚至主动当起“证婚人”,可见陈遇白身份之非同一般。月老应邀做了“主婚人”,主持这场盛世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