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佳人晚上回家打开灯吓了一跳，满茶几上满是横七竖八的啤酒罐，李言穿着皮鞋躺在沙发上。
方佳人放下手提包连大衣都顾不得脱，走到李言面前拍拍他潮红的脸。
“李言，你怎么了？”
李言睁开眼满布血丝，方佳人吃惊又担心。
“你这是怎么了？”
“我妈不在了。”李言嗓子嘶哑的回答。
方佳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
“你说什么？”
“我妈今天出车祸，人没了，没了。”说着一行热泪顺着眼角淌了下来。
李言一只手臂放在双目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方佳人皱着眉知道无论说什么都安慰不了李言，她只能静静地陪在他身边。
哭够了李言坐了起来。
方佳人摸摸他的后背，“去洗个澡吧。”
“好。”李言有气无力的回答。
温热的流水洗去了李言一天的奔波尘垢，他心里抹不掉的哀伤渐渐被翻腾的怒火所掩盖。
如果不是李怀勇和那个女人母亲怎么可能出车祸，李言完全可以想像到按照母亲的个性，在知道那个女人又怀孕了以后会感觉到多么的羞辱。
李言洗干净自己，下半身裹着浴巾出来时看到方佳人已经收拾干净房间，正在餐台边上倒垃圾。
李言走到了方佳人的身边把她抱到餐台上，方佳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长眸里是无尽的平静。
李言的欲火和他的绝望包围了方佳人，可是她没有吭声，这也许是此时自己对他最好的安慰吧。
这一晚，李言要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最后李言累到虚脱，才闭上眼睛睡着了。
他睡的很沉，梦到小时候母亲抱着他去买冰糕，那时的母亲那样年轻，那样美。
睡醒时已天色黄昏，李言撑起身体觉得浑身上下都痛，想像昨夜的疯狂李言突然觉得有点对不住方佳人。
“你起来了，我给你做了汤，吃不下饭就喝点汤吧。”
“好。”李言点点头，穿上睡衣。
“昨夜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对你的。”
方佳人抱着他，“有什么对不起的，要是我们交换，你也会这么对我的。”
李言这才想来方佳人的父母都不在了，他没有机会证明自己了。
抚着方佳人的纤柔的手，李言柔声道，“谢谢。”
“先喝汤吧。”
李言端起碗吹了吹喝了一口汤，暖暖的，感觉精力在慢慢地恢复。
“你今天也没上班吗？”
方佳人摇摇头，“我打电话把公司的事都交待好了。”
李言喝完汤，拿起手机，看到李怀欣的未接来电，回拨了回去。
“姑姑，我刚睡醒。”
“你人没事就好，我们都很担心你。”
“我没事儿。”李言的声音很冷静，不，是冰冷。
“言言，我们商量过了五天后给你母亲治丧，你看行吗？”
“这些事你们决定就可以了，给我妈选一块好一点的墓地，费用稍后我再一起付。”
“那你就好好休息吧，费用的事你不用管，言言，有事记得你还有姑姑在。”
“谢谢姑姑，还有一件事，给我妈妈买顶假发吧，她最爱美了。”
“好的你放心。还有，你家要布置个祭拜位要七七四十九天，你看放在什么位置好。”
“哪里显眼放哪里吧。”
李怀欣明白李言这是怨恨李怀勇，要他看到时时内疚，“好，听你的。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挂断电话，李言双目如黑水般沉静。
李言的沉静让方佳人担心不已，“李言你在想什么？”
“我准备提前开始，但是不需要和他谈判了。”
“李言，我们之前只是想胁制他，你如果那么做了，就等于把他逼到绝路上了。”
方佳人双眸满是担心。
“他逼死我妈的时候有顾虑过吗？”李言声音冰冷。
“你母亲去世是个意外，谁都不想的。”
“如果不是他这么羞辱我妈，我妈怎么可能会出意外！”
方佳人看到痛苦和仇恨交织在李言的脸上，看上去让人害怕，方佳人握着李言的双手安抚他。
“李言等你妈治完丧再说好吗？”
李言反握起方佳人的双手，目光坚定，他用眼神告诉方佳人他的决定不可更改。
李言带着方佳人回了香榭花园。
进了里面打开灯，地上一片狼藉，连方佳人都略一惊。
李言直接上了二楼父母房，打衣柜里的暗格，按照母亲以前给的密码打开保险箱，拿出准备好的袋子把财物、文件全部分类装好，又去自己房间拿了几套衣服。
做完这一切，李言到了一楼看到站在碎片杂物边的方佳人，“行了，我们走吧。”
李言前脚刚走，李怀勇后脚就赶回家，看到空空的保险箱倒吸一口冷气。
李怀勇给李言没人接听。
李怀勇打电话给李怀欣，“你知道方佳人住在哪里吗？”
“不知道，言言没说过，怎么了哥？”
“没事，没事。”李怀勇挂了电话心虚的厉害，那些东西落在李言的手上，这小子现在正是发疯的时候，不知道李言会和他开什么条件，自己简直是待宰的羔羊。
虽然出过张国业那件事，但张燃已经明白其中的厉害，再加上文件都加密过所以放在家里李怀勇也没太往心里去，没想到张燃居然保险柜把密码告诉了李言。
回到瑰丽小区，李言把财物的袋子放到一边，开始阅读起文件，一个接一个U盘，有的资料归拢到一起，有密码打不开的U盘放在抽屉里。
“帮我找个黑客吧。”李言抬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方佳人。
“好，有的。”
李言脑盘算着哪些资料既能克制李怀勇，对公司的影响又会小一些的。
黑客找到后，李言丢给他几个U盘，“能打开里的资料吗？”
黑客看了看U盘插在自己的电脑上，“可以。”
“全部给我打开。”李言的声音淡漠又冷静。
黑客不到两个小时全打开了，李言按约定多给了他５０％的费用。
李言又开始陷入到文件的海洋里，有不懂的，他就等方佳人晚上下班后一起研究。
只有这样过日子他才能掩藏母亲逝去的痛苦。
三天过去，李言整理完所有的资料，紧接着就是张燃发治丧的日子了。
李言和方佳人着黑色套装到了殡仪馆，来的亲戚朋友都是李怀欣和李怀勇在接待。
张国业走李言身边，“言言，你妈妈走的冤啊。”说着擦了一把泪。
李言冷漠地看着张国业，“今天是我妈发丧的日子，你是他唯一的弟弟，她待你不薄，就这么一天平平静静地送她走你都做不到吗？”
张国业像噎住了一样，表情僵了。
看到林牧和章俊，李言走过去，“来了？”
“来了，你，你节哀吧。”平时伶牙俐齿章俊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言点了一下头，“谢谢你们今天来。”
“说的什么话，我们怎么可能不来，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做的尽管说。”林牧拍拍李言。
“我们给伯母带了两个花圈，我们先去签到了，你有事就先忙。”章俊抿了一下嘴。
“去吧，谢谢。”
两个人看着李言都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方佳人看了看李怀勇的方向，他也正望着李言，又迅速移开了目光。
“你真的打算动手吗，他毕竟是你父亲，退一步吧，父子相残对自己是很残酷的事。”
“我可以退，只怕不能退的人是他。”
李言的冰冷的口吻中夹带着有一丝嘲笑。
“再去看一眼伯母吧。”方佳人挽起李言的手臂。
李言没有言语和方佳人走到李怀欣的面前，“我想再看我妈一眼。”
“去吧，小方麻烦你照看下言言。”
“应该的。”
李怀勇看着两人，听着两人的口吻真是天生一对，不对，以前李言不是这样的，他变成今天这样都是方佳人一手调教的。
李言看着母亲紧闭的双目，腮红在脸上打出的红晕，仿佛她只是睡着了，轻轻推一下就会醒。
这时到时间了，主持人宣布默哀，李言心里的伤口滴着血，最后瞻仰仪容时李言终于绷不住眼圈红了。
以后他真的没有妈妈了，妈妈真的要不在了。
方佳人牵起了李言的手。
李言抽了一下鼻子，把眼泪逼了回去。
去墓地的路上李言抱着骨灰盒，他今天没有和李怀勇说过一句话，他等的就是安安静静地度过张燃安葬的这一天。
下葬以后李怀欣提议大家一起吃顿饭，李言拒绝了，“我还有事。”
“李言我有事和你谈。”李怀勇语气生硬。
终于忍不住了吗，李言心里冷笑。
“明天早上公司谈吧。”说完就牵着方佳人的手就离开了。
张寅凑到李善行身边，“你觉不觉得能表哥和以前不一样了。”
“小婶去世他变了一些是正常的。”
“不是，我觉得他变得好酷啊，我要是敢那么和我爸讲话我就死定了。”
张寅心里既羡慕又佩服，自己什么时候能达到这个高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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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李怀勇准时到了办公室，他心里焦躁不安，但这么多年大风大浪走过来，这种时候更是要冷静，这次也一样，不能因为对手是自己的儿子就掉以轻心。
昨天葬礼他有非常不好的感觉。
过了半小时李言推开了他的办公室门。
李怀勇拧起眉头，“进屋都不知道敲门吗？”
李言哼地冷笑一声，“这里马上就不是你的办公室了，没有敲门的必要。”
“你以为你是谁，跟你老爸斗你还差些火候呢！”李怀勇眯起眼睛。
“啪！”李言把一打资料扔到李怀勇面前，“给你两个选择，公司股分全转给我，家里的房产存款都归我，当然，我不知道的部分都是你的，你应该也没少给自己留退路。”
李怀勇大概翻了翻里的资料知道这意味着自己不得不退步，今天的李言已经不是好糊弄的孩子了，他要做的就是尽量降低李言开出的价码。
“我要是不答应呢？”
“那下午就把资料送到公安局。”
“哼，”李怀勇双手交叉，“这些资料抖露出来公司就得破产，对你有什么好处？”
“有啊，就是让你坐牢，让你一无所有，你婚内出轨又和我妈的死有直接关系，我妈的遗产你一分都别想拿到。你给小三的钱和房我也会打官司拿回来。而且你放心，我会花光我的每一分钱确保你不会缓刑，虽然这样也赎不清你的罪孽！”
李言冰冷的恨意让李怀勇齿寒，这就是他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虽然张燃的死和自己有关系，但这个局面也不是自己一个人造成的，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必要了。
还好自己早有安排，现在先稳住李言再说。
“想不到你妈妈不在的这几天，你就是在忙着算计我。”
“你没资格和我提我妈。”李言整理了一下袖口。
“你狠，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李言深邃的眼眸像冰冷的湖水，没有一丝波澜，“所以我现在给你机会让你好好去养另外两个孽种，不过那个在肚子里的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生下来。”
“你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李怀勇说着双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李言瞥了李怀勇一眼，“怎么说起公司，还有让你坐牢你都那么淡定，说起那个孽种你这么激动？”
“你不用在我面前演父子情深这一套，时限就是下午一点，到时我会让人拿着材料在公安局门口等着，你没给消息我就进去递材料，还有，不要想和我讨价还价，你没资格。”
说完李言拿着资料和来时一样推门而出。
李怀勇瘫坐在椅子上，他眼神含着恐慌，他看得出李言不是吓他，李怀勇挠了挠头。
他站起来打开保险箱拿出三个银行的U盾把钱全都转了出去，才稍微安心的坐在座位上开始计算自己手上的财产。
和张燃联名的房产就不用想了，联名户头也当没有了吧，算算这些年给阿婧置办的房产、转给她的钱也不少，再加上自己手上可以生活的很好了。
损失钱和房子倒没什么，李怀勇最舍不得的是这家公司，这是他毕生的心血，现在就要这么败掉了，真要败就败吧。
算了，他要公司就给他，反正自己早就做好了金蝉脱壳的准备。
想想自己２５岁时还在苦苦打拼，这小子竟然就凭着阴谋诡计来逼宫，他还不得不就范，不过李言还是太嫩，自己早就做好了准备，能提早养老他还巴不得，谁吃亏谁便宜且往后走瞧。
李怀勇心想以前怎么没看出李言是块可以打磨的好材料，可惜被方佳人抢先了，真是可惜了。
想到那方佳人，李怀勇心里不屑，这种妖女他职场里见的多了，只有李言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子才会被她迷住。
看李言现在的样子也不至于马上败掉公司，不过就算到时求他，他也不会回来。
李怀勇拨通李言的座机，“什么时候办手续。”
李言沉默了几秒，“下午我叫金律师来公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