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魏国公府登门之人络绎不绝,如今门前冷清,再不复当年的繁华热闹景象。
一文弱少年走下马车,披着银狐滚边的灰色大氅,脸上有些许苍白,似乎着了风寒,总在微微地咳嗽。
他头发上束着青玉带,一块晶莹剔透的翠玉点缀其上,水绿色的长袍衬着他精气神似乎好了些。
颇上了年纪的管家恭恭敬敬迎出门来,微微弯腰,伸手指引道,“楼公子随我这边来。”
楼笛风拱手回礼,跟随着走进大门,丫头仆人们各司其职,将庭院打扫得一尘不染,井井有条。
错落有致的亭台风景,倒是绕得楼笛风有些眼花缭乱了,走过一条蜿蜒曲折的小道,一座隐蔽的雅致小竹屋坐落在荷花池前,别有一番韵味。
年迈古稀的老人坐在轮椅上,眼睛望着前方,似在欣赏风景,但细看之下,他的瞳孔竟然是不能聚焦的。
“魏国公身体可好?”即便他看不见,楼笛风依然谦逊地行了礼,“之前走得急,将您留在大兴受苦了。”
“无妨。”良久之后,她才听到魏国公苍老沙哑的声音。
曾经魏国公驰骋沙场,戍守边疆,其威名让敌人闻风丧胆,如今却只能坐在这,看着眼前根本无法欣赏的风景。想到这,楼笛风颇有些神伤。
她看了一会儿池塘里的荷花齐齐开满了整个池塘,壮观景象无法言喻,风吹过,自有暗香随风带来。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楼笛风不免赞叹,“倒真是一个好住所。”
“我本一无所有之人,又何须在意身外之物。”魏国公忍不住苦笑,鬓白越发明显,“你可知…”
停顿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把话说完。
“国公是想问魏琪公子吧。”楼笛风一眼便看破,这个古稀之年的老人,最牵挂的莫过于自己的儿子,即便他不再是自己心中期望的儿子。
“他应该追随在齐王左右。”她如是说,她不想瞒也瞒不住。
魏国公低低笑了一声,声音颇有一些苍凉,“早该猜到的,他在赵国一直不得重用,如今有了实现抱负的机会,他怎会不抓住。”
“国公别太伤心。”楼笛风安慰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魏公子的福气在后头。”
“我魏家是世代忠骨,如今出了一个叛军投敌的孽障,死后我如何面对列祖列宗。”说罢他情到深处,双手掩面,两行清泪顺着饱经沧桑的脸上滑落到他干枯粗糙的指缝中。
楼笛风不知该用什么言语安慰,虽然她并没有觉得魏琪做错。
人人都想投奔一个赏识自己的君主手下,这有错吗?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他只是想实现自己的抱负,有错吗?
父亲双目失明,爱人惨死,魏琪也失去了太多,他有错吗?
何况,连她自己也觉得李墨是庸君,不值得投奔拥护。
“笛风。”魏国公颤巍巍的叫她的名字,“可否请你,替我保卫赵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