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顾子柒，可比当日袁掌柜的打赌的时候客气多了，且态度也软和不少，端得是一副端庄得体的模样。
要不是袁掌柜当日见过她的嚣张样，只怕就被顾子柒给骗了。
袁掌柜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当然是在里面看，姑娘这么辛苦送货来，怎么也该喝杯茶在看货。”
确定了顾子柒带了鱼来，袁掌柜表现的一点都不着急。
顾子柒，“那就有劳掌柜。”
接着，袁掌柜叫来两个小伙计，将装鱼木桶合力抬到香满楼后院。另一个小伙计则端了茶水来，顾子柒接过，双手递给牛叔。
牛叔拿着上好的陶瓷茶盅，手抖的厉害。可又不想给顾子柒丢脸，硬生生撑着，略弯的腰背尽力挺的直直的。
看他这样，顾子柒道，“叔，赶了这么久路，您也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牛叔“哎”了一声，捧着茶盅喝了一口，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起初的涩味过去后，就留下一股甘甜。
这辈子他都没喝过这么好喝的茶，今天是拖了子柒丫头的福了。
喝过茶，顾子柒就道，“掌柜的，现在可以验货了。”
袁掌柜点头，随即就让先前的两个伙计拿来家伙什，他自己则揭开大木桶的盖子，伸手进去搅和几下，看到这些鱼都活蹦乱跳，这才让边上的伙计上称。
称完后，大大小小的鱼加在一起，总共有七十斤。
袁掌柜按照之前的约定，给了四十文一斤，七十斤共二两八钱银子，叫小伙计去柜台拿了三两银子来，“姑娘，这是三两银子，不用找了，就当是袁某定下一批的鱼的定金。姑娘照样三日后送来一次怎样？”
“如此，那子柒就却之不恭了，掌柜只管三日后收鱼就是。”顾子柒接过银子，看也没看就塞进贴身的荷包。
袁掌柜见顾子柒爽快，笑的越发高兴了。
说实话，芙蓉镇的香满楼虽然也赚钱，鱼的耗量也大，但远不及黔南县和乾州府的需求量。
若是他能收到鱼，除去这里福满楼的开销，剩下的运到黔南县或乾州府，赚的可是这买的好几十倍。
四十文一斤的鱼，他还真没觉得贵。
而且就冲顾子柒上次的胆量和今天的得体，他也有意照顾几分，所以完全没讲价就收了鱼。
也算是结个善缘了。
这时的袁掌柜，完全没想到，就因为他今天的举动，会让他在所有香满楼的掌柜中脱颖而出，得了东家的重用。
顾子柒拿了钱，就与牛叔一起走出香满楼。
因为牛叔驾着牛车不方便，顾子柒在包子摊上买了二十个肉包，装了就坐着牛车出了芙蓉镇。
路上，顾子柒将肉包子拿出来，叫了一身车辕上坐着的牛叔，“叔，吃点东西，忙活大半天，辛苦您了。”
牛叔看着白生生的包子，没要，“子柒啊，叔不饿，再说一会儿就到家了，你收起来给你娘和睿哥儿拿回去吧。”
“叔，我娘跟睿哥儿的我这还有呢，您吃，忙活了半天，天气又冷，怎么不饿。”顾子柒说着，故意板着脸道，“若是叔不吃，以后子柒可不敢租叔的牛车了。”
牛叔推迟不过，只好接过包子，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这包子做的实诚，牛叔一口就吃出这是肉包子，心里更过意不去了，“子柒，其实叔平日里都是在家吃惯了，这包子以后你可不能再买了，这么多肉馅，可要不少钱呢。”
三文钱一个的肉包子，牛叔吃着就跟吃人参一样，吃的小心翼翼，生怕浪费一点。
顾子柒笑笑，“没事，这才值几个钱，叔尽管吃，我这还有。”
这年头的人，都是节约惯了的劳苦大众，除了那些殷实或者富贵人家，是不会有人浪费粮食的。
毕竟这时候靠天吃饭，若是哪一年天公不作美，不赏饭吃，饿肚子的都是平民百信。
牛叔听见顾子柒这么说，连忙推拒，“够了够了，剩下的你带回去，天气冷，吃不完可以放起来，可不能再给我了。”
顾子柒闻言，没在劝，只是默默的把肉包分装四个出来，悄悄的放在牛车上。
到了村口，她付了车钱，就抬着大木桶往村东跑去，没跟牛叔说包子的事。等顾子柒跑得看不见人影了，牛叔收拾牛车，才看到她放在马车一角的包子。
拿着包子，牛叔犹豫良久，到底没有送回去。
晚上跟儿子牛柱说起这事时，才道，“子柒那丫头就是太心好，柱子，以后你可要多帮着他们家些，谢谢子柒好意才行。”
“说来那母子三人也是命苦的，你顾二叔去了就被顾老头把赶出顾家，偏沈氏又是个弱的，要不是子柒那孩子机灵，只怕母子三人都已经冻死了。”
牛叔说着，唏嘘道。
牛柱听着他爹的感叹，脑子里闪过一个总是低头走路的身影，好一会儿才道，“顾二婶看着弱，实则不然，要不然以顾家老宅那些人的性子，顾二婶早就被磋磨的不是疯了就是死了，那还好好养着子柒跟睿哥儿。”
牛叔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理，看来沈氏并不如表面这般柔弱。
父子俩虽然在村里没什么本事，但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能他们这么快就猜出来，可见并不是真正的老实到傻。
其实这些事，只要稍微注意过的人就能看出其中的破绽，只是沈氏低调惯了，在村里因为顾家那些人的缘故，除了袁氏，也没人跟她来往，自然就轻易糊弄过了所有人。
再加上那张温柔婉约的脸和身段，加上她故意装的弱，还真就没想到这些。
牛柱父子俩之所以想到，还都是从最近一系列事件中得来的结论。
顾子柒一路走回家，时不时的就听到一句：山上，狼，死了的话从各家各户院里飘出，还带着震惊。
回到家，顾子柒就跟沈氏说起这事，“娘，我刚刚从村里路过，听什么山上，狼，死了的话，是怎么回事，娘知道吗？”
沈氏自顾子柒出门，除了收拾屋子，就坐在堂屋做衣裳，自是没听见这些话，“没有，怎么了？”
顾子柒也不知道怎么了，听到这些话，左眼就跳个不停，但又不想说出来让沈氏跟着担心，就道，“没事，我就是随口问问。娘，弟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