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随着钟意几声清脆的击掌，两个巨大的笼子被推了上来。许华悦敏锐地察觉到，数十道呼吸声出现在了大厅之中。
唔……难不成，这重头戏竟与这些人有关么？许华悦挠挠下巴，饶有兴致地想到。
大概女人的第六感都是挺灵的，只见钟意手一挥，几个汉子一把掀开了幕布，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却是数十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一副十分困顿的模样，只是左边笼子的人看起来整洁一些——至少他们的衣服还是比较干净的。
许华悦隐隐猜出了什么，却只是笑了笑，倒没有做声。方钟舟暗中观察她的表情，看到她若无其事，眼中便也流露出几分钦佩。
钟意俏声道：“想来大家也明白咱们的规矩了，不过，还是由小女子来为新来的客人解释一下。”
“我们的规则倒也简单……众位来宾且看，”钟意盈盈指向两个笼子，道：“左边的笼子呢，是奴隶，右边的笼子，是那些个活不下去的贱民～”
“等一下，贱民和奴隶会相互搏斗，直关生死哦～”
“赢了的话，就可以得到一笔钱，输了的话，就是死。”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赌注押在你们看中的人的身上，赢了的话，也许可以一本万利呢～……”
笑意盈盈，言语间不动声色地蛊惑众人
那名叫钟意的船娘不过双十年华，所行所言却完全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纯真与无邪。相反，她用最动人的声音诉说着最残酷的事实。
说得再好听，也不能掩盖在这场狂欢之下散发的血腥味。
这样的赌局，颇有二十一世纪地下盛行的黑拳比赛的风格。许华悦也曾见识过，但也许是因为怕国家管理部门找上门惹得一身骚，打黑拳鲜少有直接死亡的。
不过现在这个时代，人命如草芥，贵族子弟随手打死个人不会有人追究，灾荒来临路遍死尸人人袖手旁观，毫无作为。有人说二十一世纪的Z国社会冷漠，谁能想象得到这个世界的黑暗呢？
刚才钟意说到的“贱民”大多都是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不得不来这里谋取一线生机的贫民。他们或许是一位父亲，或是一位丈夫，又或是一位母亲，为了自己所爱的人能够活下去，不得不拼了自己这条命去搏。
许华悦在二十一世纪也曾见过这样的人，在台上挥舞拳头虎虎生风，下了台，躲到阴暗角落里抹去嘴角的血，笑着用奖金去买明天给一家人的面包。
他们身上都是伤，却只能买最廉价的伤药。但他们眼中还有希望，因为他们的家人还在等着他们。
可在这里，规则更加残酷，不是生就是死。不想死，便只能踏着别人的骨骸一步步走。
然而这样的规则并没有吓到笼子里的人。平民需要钱，他们有人要养。奴隶需要钱，还有自由，不得不去争。
这样的“游戏”每天都有，而每日聚集在花舫外等待自己被选中参加这场游戏的人不计其数。
许华悦看着台上的笼子，眼底一片暗沉。
钟意笑道：“大家可明白了？”
“那就不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来人！”
“开场！”
不知从哪冒出几名大汉搬上一张巨大的桌台，上面隔了两个区域，写上了两个巨大的“奴”和“民”字。
笼子被打开了，奴隶与平民各走出五个来，站到台前。他们表情跃跃欲试，只是眼神有些麻木。
钟意道：“五方贱民与奴隶同时开场，大家可以分别投注哦～”
“那么，比赛开始～”
随着她话音落下，全场热闹起来，赌客分别寻找自己满意的赌局开始下注。
赌场倒也会事，大多数赌局用的都是势均力敌的对手，偶尔有一两组身高体重差距大的，也是为了增加看点。
许华悦混在人群里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没搞什么动作，跟着她的方钟舟被她晃得眼都花了，忍不住问：“你怎么没搞事情？”
“搞事”这个词是他从许华悦嘴里听来的，他无师自通地明白了这个词的意思，并认为这个词绝对是为了许华悦这个人而生的。
“搞事？”许华悦挑眉，“你看我像这样的人吗？”
#她还是个宝宝呢怎么会搞事呢？#
#而且没被发现揭穿的搞事怎么能叫搞事呢？#
许华悦一脸笑眯眯，方钟舟一脸不信。
#真不是我不信你啊#
#就是你想想你干的那些破事再摸摸你的良心#
#你说这话时良心真的不痛嘛？！#
许华悦扯扯方钟舟的衣袖子，问：“你不下注？”
方钟舟无语，道：“你以为我是你？”像你一样看到骰子就眼发光吗？
#我又不是奥特曼能发射光线#
许华悦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没抓到把柄不好直接动手，于是问：“你不想玩吗？”
方钟舟道：“玩什么？这整个赌场都是我的。”所以钱不都是进了我的口袋么？
“不懂得生活的人啊……”许华悦摇摇头，不理他了。直接自己找地方浪去。
许华悦不反对这种地下赌场，尤其是在这种封建的社会。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纪，她会有意破坏这种黑暗的事业链，因为Z国不需要这样的地方也能够让自己的人民过上富足的生活。
但在这里不一样。当权者视人命为草芥，哪里会关心百姓的死活？天子若昏庸，百姓过的苦；天子贤德，一样会有贪官庸吏欺上瞒下，压榨百姓，百姓仍然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百姓只能自寻生路。
赌场设下的这种赌局，在外人看来它残酷无比，当然，它的本质也是一种残酷的剥削。但是于那些百姓，这就是一根救命的稻草。
哪怕这根稻草很容易就会断了，但它给了他们一线希望。
这或是独注一掷、飞蛾扑火，又或是绝地求生、破茧蜕蝶。
这都是选择，但不是她的。所以，她不会干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