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讳突然清醒,首先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就像烈日下的雪人,很快就要融化了。然后慕容讳发现自己是在一间屋子里,感觉是个卧房,靠墙的一张床上睡着一个人。那种全身融化的感觉使慕容讳内心焦灼,不知道哪里能使自己清凉下来。当看到床上睡着的人时,慕容讳感到那里便是清凉所在,在痛苦焦灼下,慕容讳无暇思考径直向床上人扑去。刹那间,仿佛一把独一无二的刀,插进一把独一无二的鞘般,刷的一下,所有融化焦灼感一扫而空。慕容讳从床上坐起,举双手在眼前,反复看了看。又从床上站起,扭动身体,前后瞻望。对之前的那种感觉甚是不可思议,就像刚刚从一个奇异的梦中醒来。在梦中,一个清醒的自己看到了一个熟睡的自己,然后两个自己又变成一个自己。慕容讳甩甩头,希望将那种梦魇的感觉甩掉。“这是哪里啊?我爹娘哪?那大火,还有红衣......”慕容讳走出卧室,外面是一个厅堂,不大,桌椅家什到也齐整。可这都不是自己家的摸样。“我这是在哪啊?与红衣女全力一击后发生了什么?”卧室在厅堂左边,厅堂右边和前边各有一门。慕容讳推开右边的门,看到里面是书房摸样,架上,案旁都放满了书,没有人。慕容讳退出来,又推开前面的门,便来到了屋外。看天色应该是在深夜,静谧的夜色中是鳞次栉比的房舍,慕容讳刚刚出来的房舍只是其中之一。人们都应该睡了,没有灯光,更看不到有人走动。从周围房舍建筑格局、样式慕容讳可以肯定,这绝不是自己的家。为了看清周围整体环境,慕容讳纵身跃向一间房舍屋顶。以慕容讳的身手,这只不过是个简单的动作,可是这个简单的动作此刻做起来却是那么的别扭,身体仿佛不听指挥般,原本看好的落脚点,却没能准确到达,身子一晃掉落到房前一堆杂物之中,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接着便听到有人问到:“谁呀?大半夜的不睡觉?”慕容讳慌乱之下,再次纵身跃起,这次总算落在房舍之上,站在高处,慕容讳对周围环境有了大概的了解,这里比慕容讳的家大多了,整个建筑有上百亩,呈八角形。房舍都以石砖砌成,坚固异常。再往远处看,一条南北走向的河流,河上一座石桥横跨东西,在一片陌生的建筑中,那河流、石桥是那么的熟悉、亲切。慕容讳越过一处处房舍,向石桥奔去。
来到石桥上,周围的环境在月色下更加明了,也更加令慕容讳不解。从河流、石桥及周围地势来看这里仍然是慕容讳家乡所在,可就在这熟悉的山水之间,却又多了很多陌生的建筑,比如说刚刚离开的那片。那片建筑在河西岸,可是在慕容讳记忆中河西岸,原本只是一片荒滩,哪来这么多人家啊?河东岸的建筑也都不是原来的摸样。慕容讳转向东北方向望去,那里是他家的方向。石桥离那里比较远,看不真切。慕容讳下石桥朝那个方向走去。此时慕容讳心里除了迷惑,更变得忐忑不安。那个自己从小到大生活的家,现在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慕容讳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随着脚步的移动,终于,慕容讳看到,在他家的原址上矗立着一幢奇怪的建筑。此时慕容讳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手脚冰凉。“为什么会这样?这不会是又一个诡异的梦吧?”慕容讳艰难的挪动身体终于来到这座奇怪的建筑前。
这座建筑整体呈圆柱状,有四五丈高,通体以条石砌成。两丈以下没有窗户,两丈以上开有很窄的条形窗户,三丈高以上开有大窗。一道大门以铁皮包裹,紧闭着。慕容讳走上前,用手推了推,大门纹丝不动。因为现在是午夜,里面应该是已经落栓了。慕容讳后退几步,抬头向上看了看,便纵身一跃,身子似离弦之箭,直射至两丈高处的窄窗,手在窗台上一搭,身子又起,脚尖在三丈高处的大窗窗台处轻点,人已如飞鸟般落在建筑最顶上。站在这个建筑的最高处,慕容讳得以俯瞰整个建筑全貌,整个建筑像一个直径数十丈的大圆筒。外部条石铸就,没有什么装饰,简单坚固,里面分四层,每一层都建有木廊,上下木廊之间以木梯相通。每一层都向内开了许多门户,整个四层粗略算下来得有七八百户。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个建筑的话,“围屋”应该是再贴切不过了。再往远看,像这样的围屋竟然有五个,以梅花状排列,各个相连,又形成了一个更大的围屋。五个围屋共同相连处形成一个空间,慕容讳沿屋顶来到那个空间,看见空间的最下方,正中有一个池塘,至此慕容讳终于在这里找到一个与记忆中相吻合的地方了。这个池塘慕容再熟悉不过了。不论是在位置、形状还是大小,那正是他家园内的池塘,或者此时此刻更准确的应该说非常像他家的池塘。慕容讳从围屋顶上跃下,如一片树叶般落在池塘边。周围陌生的环境,与这熟悉的池塘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慕容讳不由得痴了,池塘依旧,家园何在?大火中的爹娘何在?为何仿佛只在一瞬间,世界就变了摸样?
这时,突然一个声音道:“谁呀,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干啥呢?”接着,一个中年汉子披着棉衣,手提灯笼走来。熟悉的乡音,陌生的人,慕容讳愈加的茫然无措。中年男子走近,借助灯光,看清了慕容讳,惊讶的喊道:“慕容少爷?!”慕容讳道:“你认识我?”中年汉子奇怪的说道:“我当然认得你啦。这大半夜的您怎么在这儿啊?”说着上下打量慕容讳,见慕容讳穿着一身的睡衣,中年汉子面上神情变得愈加古怪。这时又一个人走了过来,道:“三哥,咋地啦?”边问边走了过来,看到慕容讳也不由的惊道:“慕容少爷?这是咋回事啊?”那个叫三哥的忙将那人拉到一旁悄声道:“这慕容家的少爷半夜三更的一身睡衣出现在咱们这里,这事儿蹊跷。”那人一手抱胸一手摩挲这下巴,斜眼过来道:“这个......,三哥,你莫非是想说......”三哥打断他的话道:“别说了,这事儿咱俩别管了,也管不了,领他去见族长,让族长处理吧。你去禀报族长,我带他去二楼暖厅。”那人点头称是,转身而去。那被称做三哥的中年汉子来到慕容讳面前,对慕容讳说道:“慕容少爷,咱别在这站着了,进屋说话吧。”说着,引领慕容讳沿木梯来到二楼,进入一间屋内。慕容讳此时依旧茫茫然然的,像个木偶,随人摆布。中年汉子将慕容讳领进屋里,见慕容讳呆呆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告退。慕容讳傻坐了不知多久,听外面脚步声响,门打开,一对中年夫妇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