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和房怀秀坐在马车里,她一路上叽叽喳喳和房怀秀找话头说话,他简短回个一两句,很是和谐。但云雀越发觉得他冷情,对世事都抱有无所谓的态度,可谈话间他的反应又着实可爱,像个老成的小孩子一样,更愿意活在冬天。
到了宫门房怀秀先下,回头伸手扶云雀下来,引得宫门处的小太监暗暗发笑,他们在宫门当值,不怎么掺合宫中的龌龊之事,性情活泼得很。
房怀秀只低眉等她,云雀回给他们一笑就抬脚走了。
“想不到秀王和秀王妃感情还挺好。”“对呀对呀,之前大家还猜是不是秀王过得太艰难找了个金主,现在看来真的很恩爱哦。”
小太监声音又尖又细穿透力强,走远的云雀二人都听到了,云雀一滞,冲着房怀秀狂笑“你怎么穷到小太监都可怜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心人利用罢了。”“惨惨秀哥,我以后不会让你过苦日子了。”
事实上坊间已经有流言说他吃软饭,但他不介意,若在意他人看法他现在早就应该去见母妃了。
“多谢雀娘。”二人正缓缓前行,路遇一劲装女子,一身红色战袍,身形高大,一头长发仅用发带绑紧在头顶,瞧着是剪了很长一段了。面相些许冷硬,眼窝较深,薄唇轻抿,腰有佩剑,好一个武装美人,在这宫中被允许佩剑,看来地位不小。
见二人后她向这边走来,房怀秀低头提醒她“这位是永成镇远将军,储之宸。”“哇,好帅。”
“下官见过秀王、秀王妃。”“免礼,储将军不用在乎这些虚礼。”“君臣有别,应该的。”哇,又冷酷又面瘫,有个性。
“储将军好,我是云雀。”“见过王妃。”啧,真是不近人情啊。
“下官有军务在身,先行告退。”“储将军慢走。”豪不犹豫挺直腰板稳步离开了。
“储将军什么来头,好酷啊。”“与你我也有关系。”“嗯?怎么会?”云雀一阵纳闷,又突然想到前两天玉楼恶补给自己的永成秘闻,房怀秀的母亲也姓储,难不成是那边的亲戚?那就是前朝皇室的孩子啊,虽说房展称帝后留了很多前朝的官员,但他们都只是官员而已,这可是储氏之子,储君长还在仲未躲着呢,房展这么放心吗?
“难道是母妃那边的?”房怀秀初听她喊母妃微怔,醒悟过来后回她“是的,储君长的女儿,长你两岁。”储氏的孩子就算了,居然是储君长的孩子,云雀凌乱了,那不就是房怀秀的小姑妹嘛。
储之宸走过二人,见到房怀秀让她恍惚想起了五年前的自己。她十五岁的时候从仲未来帝京赢了百人来见房展,告诉他自己生母不详,从小养在后院里,偷跑出来和武馆的教头学武,学成后也渐渐懂了自己的身份,储君长子嗣众多,有名有姓的极少,看重她武功,赐名之宸,让她在军营里成长。
永成地处版图中心,边境常有敌国进犯,房展以前自己也是个武官,称帝后朝中找不出能扛大旗的将军,很是苦恼。
仲未靠南,储之宸入军营后接触到很多事情,知道储君长一直在为复辟作准备,永成敌国的侵犯有他的掺合。
储之宸生性冷淡,没有长辈的疼爱,武馆教头对她好,教她学武有所为有所不为,要行正义之事。她不耻储君长的行为,储室大势已去,他不过是想做皇帝,还要搭上数万人的生命,又使永成边境民不聊生,是为小人行径。
她欲与储君长谈话,可对方根本不听,还嘲笑她的信仰,此时房展又在民间广招武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收拾包袱离开了仲未,储君长没有拦她,她顺利到了帝京,参加比武一路披荆斩棘拿了状元,众人无不惊惧一个十几岁的女子战胜了那么多壮汉,但她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被打下来的人输得心服口服,有人问她习武的秘诀,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小时候没有目标,没有父母的爱也不知道疼,武馆的学徒都不如她努力,她就像个上了发条的木头人一样,一刻不停地练功,才有今日的成就。
她入宫的时候是有些犹豫的,房展敢举兵逼宫,想来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这样的人会容忍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吗?
带着些许迟疑她进了宫,听了她的名字和经历,沉默了片刻,封她为镇远将军命她出兵边境,他说“你敢来,很好。”
她读过兵书,又有武功在身,用了三年暂时平定了边境战乱,小兵中有人喊她狠,她不觉得,她只是在践行自己心里的道义罢了,房展确实没有必要怀疑她,没有人比她更适合这个职位了。
“两年前平定了战乱,父皇封她为镇远大将军,这次是回来休养的,许会呆一阵子吧,你若喜她可去拜访,就是会有点难相处。”“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还是随缘吧。”
从房怀秀那里听到储之宸的身世和做将军的缘由,云雀很是敬佩她,她一个女子能够达到这个位置,官兵们都敬畏她,又受百姓爱戴,真是当代女性的好榜样。而且她不是被动而是主动为之,懂得自己要什么,为它奋斗,果然追求自己的理想才最幸福,跌倒都值得。
吹完彩虹屁的云雀很是愉悦,和房怀秀一样脚步轻快地向前,完全没有见公婆的紧张。
经过邱公公通传二人道谢进了殿,邱公公见云雀一点表示都没有,气急败坏“嘿你说这秀王是个榆木脑袋就算了,王妃也这么不懂礼数,真是不成气候!”
云雀二人可不知道背后被人这样说,乖乖地跪下请安“儿臣(儿媳)给父皇、皇后娘娘请安。”“起身赐座。”
云雀坐在椅子上大胆看向帝后二人,她现在是儿媳妇,没必要装胆小,再说就房怀秀这地位,她就算知书达理也没用了。
皇后就是皇后的样子,雍容华贵得很,不过态度淡淡,房展也是,不过送了见面礼,云雀开心收下又是一番感谢。
四个人气氛微妙,房展和皇后对房怀秀一点不熟悉,想套近乎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不一会儿房展就觉得差不多了放二人离开。
二人来请安起得早,请完安房怀秀还需要去上朝,他话别云雀让她先走,云雀答好,又想到刚才房展冷淡的态度,想来房怀秀果真没有感受的父爱,心里一动,右手抬起拍拍他微凉的脸颊“好好上班,家里等你。”
房怀秀一愣,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说家里等他,心里有点暖,但不知道该做何表情,怔愣片刻牵起云雀的手捏了一下她的手心,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