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山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知道这会计李立山是哪根筋短了路,如果不是在哪里拿了一把尚方宝剑,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不敢带人来堵厂里面的大门,来收砖厂的帐本。
“李立山,办砖厂有大队的协议,我们这是新天小学的砖瓦厂,你有什么权力到这里来堵门,凭什么要上交厂里的帐本,你这是非法的,就是官司打到县里,你还是输。”
李立山抽着香烟,悠闲的吐着烟圈,“巴老大,你这是非法的,我到教委去查了,你这砖厂跟本没在教委备案,而且这是我们大队的土地,队上有权收回。
你这不符合政策,假借公家之名,实际上是私人办厂,你雇工超过了一百三十人,我可是读过资本论,雇工超过八人就是剥削,你想复辟万恶的旧社会吗?你想当黄世仁吗?”
不得不说,李立山当过多年的会计,对大政方针还是有一定的了解,还知道什么资本论,在农村,拿这一套足可以吓倒一大片人。
“李立山,你不知道政策吗,去年开始,国家已经将重心转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了,现在你敢砸门,就是公然破坏砖厂的公共财产。”
巴山回头看了躲在不远处的吴二狗一眼,“吴二狗,把门打开。谁敢进厂大门,就朝死里给我打,谁敢砸我们的饭碗,我们就不答应。”
吴二狗打开了大门,巴山身后站立着孙广福和他身后自发而来的近六十名工人,手里面都拿着铁铲和棒棍,气势凌人。
工人一出面,李立山气势一下就矮了半截,带来的人不敢上前,虽然自己有十多人,除了李立山和两名民兵,全部是跟着来看热闹的。
不得不说李立山是心肝活泛之人,他通过这几个月来的思考,终于想通了巴山的赚钱之道。可惜了,可惜了,怎么他当初就没想到这一本万利的方法。
三人一合计,决定夺厂,将厂子夺下来,就能够赚大钱,这样一本万利,还不用象巴山那小子累死累活,也不用出本钱,生产出来的砖瓦直接就是钱。
这种行为还是典型的那十年的作风,只不过李立山没有意识到罢了。
李立山剑在弦上,不得不发,绝对不能现在认怂,“巴山,你这是在干嘛,我是大队会计,你难道不听队上的,小心我去告你?”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去告,李立山,你现在就去告。你娃当初大队开会在会上举拳头、按手印是同意了的,这是大队跟学校为了建新天小学作出的决定。再敢在这里胡闹,从明天起,你们家里的娃不准在新天小学读书。”
老支书王卓阳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走进了厂子。
一见到老支书,李立山后面的那十几个人一哄而散,不见了人影,若是家里的娃读不了书,屋头的婆姨会将他们的耳朵给揪下来。
“老支书,巴山这样做的确损害了大队利益,我们应该把砖厂收回。”
老支书没好气的说道:“可以啊,你李立山要收回也可以,你拿出建校和大队欠的五万元钱,马上你就可以接收砖厂,不过窑要推倒,压砖机要拉走。我给你相同的条件,你来干?”
这次李立山一下子失去了精气神,再也没有先前的气势凌人模样,叹着气,一步一回头离开了砖厂。
闹剧虽然结束,却为巴山敲响了警钟,步子迈得太大,肯定会扯着蛋,今天若不是老支书出现,让一场闹剧烟消云散,不知道这李立山还会玩出什么花样。
巴山知道李立山不是个肯低头认输的种,而且还有可能真去公社H县上找相关的文件,如果时光能前行几年,巴山绝对不会理彩李立山,因为还要这样闹的人绝对会成为一个笑柄。
而现在,肯定不是。
“老支书,谢谢你了。没想到李立山会唱这一出。”
王卓阳抽着烟,将巴山叫到了一处无人的草地旁,“娃,这次大队根本不知道李立山会这样使坏,你放心,如果是有人问起,你就说大队和学校主动找你签的合同。”
巴山感激的点点头。
工厂很快就恢复了生产,拉砖的车辆又如平常一样进入了厂区拉砖,这场闹剧并没有对工厂造成多大的影响。
巴山并不这么认为,要想成为一名优秀的企业家,首先要形成一股凝聚力和向心力。
工厂有难,全体人员就要挺身而出,而不畏首畏尾,止步不前,就如今天一样,工厂出现了变故,只有五十余人挺身而出,难道只有这五十余人意识到了自己的利益跟厂子密切相关?
恐怕还有相当一部份人抱着看热闹的心理,反正哪边取胜,自已都会有班上,都能挣钱,都能养活自己。
无论任何一个人,都要有一颗感恩的心。
巴山思虑良久,做出了令全厂震惊的决定,并亲自书写了一份通知,对这次在护厂行动中表现积极的五十余人通报表扬,每人发放奖金一百块。
全厂都议论纷纷,这时一百元的奖励,绝对是天价,相当于近五月的工资,可以买大米可以买三百斤。
巴山就是要让全厂的人知道,只有厂子存在,他们的利益才存在,这也是后世的归属感教育。
吴二狗站在大门黑板前,一张脸上笑出了花。
“狗子,名单上有你的名字,这一次赚大发了。”
吴二狗横了那人一眼,“滚蛋,如果不是巴厂长处置得当,你娃还有钱挣,记住,如果以后谁敢跟我们厂不对付,就干他娘的。你在哪里干,原意一次性给你发一百块,痴人说梦。”
众人点着头离开。
巴山却离开了砖厂,他下午还有两节课,毕竟现在还是名副其实的代课老师,虽然是一年级语文,教学任务不重,但还得当一天和尚撞一次钟。
刚走到学校后面的山丘上,就看见李立山陪着他姐夫,还有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在学校的操场上闲逛。
那名中年男子认真听着两人的话语,不停的点头。
那是谁?如果是教委领导来学校视察工作,怎么不见校长肖康陪同,离巴山的上课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就一直站在山丘上,看着这几人倒底要干啥?
难道李立山想马上扳回一局,他不得不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