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从周楼腿上跳了下来，一步一步迈向那个小房间，大概是去看看雷兽。
孟半醒站起来，抖了抖脚，慢慢走到窗边。
三楼的窗台普普通通，有一层防盗网，防盗网外面放着两个装满了泥土但没有种东西的花盆，从三楼看下去，时常有顾客进进出出。
穿着跟孟半醒一样的三中校服的女孩子出现在孟半醒俯视的视野里，她背着厚重的书包，手里提着印有远望书屋logo的袋子，她一边走下书屋门前的阶梯，一边迫不及待地从那个袋子里找出原本包装精致的画册翻看了几页，配色很鲜艳，好像是洛凡西某位知名大家的作品，而且这一本是限量版，这些地方大概就只有远望书屋有。
大约是察觉到了目光，女孩猛地抬起头来，和孟半醒对上目光。
关语安。
隔着一道防盗网，孟半醒平静地俯视着关语安，没有要避开视线的意思。
关语安还是抬头看着，手指很小心地扣着画册的内页，孟半醒实力足够好，她觉得关语安那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不知道怎么说，好像有点震惊，不敢相信……不敢再跟她对视。
孟半醒挑眉。
关语安低下头去，她匆匆讲画册塞回袋子里，没再看她一眼，也没打招呼，攥着书包带快步离开，还险些撞到一个人，动作慌乱。
孟半醒不知道这位大班长又怎么了，但她随即看到了那个反应快侧身躲开才没有被撞到的人身上。
那是个青年，也可以说是少年，年纪应该不大但是很高，圆寸，穿灰色冲锋衣，衣服都不厚，也不知道有没有冷到痛哭流涕。
他拍了拍衣服，也是一抬头，看见一个女生站在三楼的窗台前，那张精致的脸上波澜不惊，纤长的手指抓着防盗网，在和他对视，戴了美瞳的眼睛平静得像湖。
少女正值花季，就算是素颜也足以艳压住一众明星，她皮肤很白，冷白的那种白，看起来细皮嫩肉弱柳扶风，胭脂色的唇瓣饱满柔和，高鼻梁，眼部有些深邃，戴着分不清是少数民族还是外国人的异域风情，眼角的泪痣闪着微光。
她真好看啊。
像幅画。
少年神色怔愣，有些挪不开眼。
平心而论，这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他可第一次知道“妖异”和“清纯”是真的能形容同一个人的。
但他显然意识到直勾勾盯着人家不好，很快收回来目光，继续走了。
孟半醒眯起眼睛，紧盯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手指有节奏地敲着防盗网的栏杆。
她慢慢笑起来，眸光微动，“……我出去一趟。”
能让孟半醒跟踪的人实在是少得可怜，她跟忙碌中的第五清源打了招呼，把拉链拉到最高，竖起衣领，遮住下半张脸，双手放在口袋里，不紧不慢地往同一个方向走。
现在都该是饭点了，街上行人不多，冬天的傍晚黑得很快，没有风，但冷得人脊背都是硬的。
少年从证券所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离开了里面温暖的空调，他缩着脖子，手很努力地藏进袖子里，整个人都打了个寒颤，呼出一口雾气。
现在六点半多一点，他最迟要在七点之前回到家，所幸事情已经解决了。
真累啊。
他摸了摸口袋，又转进附近一家便利店，店里没人，店员还在看手机，手机里传出电竞直播的声音，解说员说话有些着急，“这一波守不野好像大意了，被对方先抢了人头……看起来守不野现在不在状态不知道战队其他队员能不能稳回来……”
见有顾客过来，店员忙放下手机站起来。
关东煮的每一个格子都盛满了东西，热气腾腾，那点香味让少年心里有了些安慰，他接过店员递过来的纸杯，开始挑选。
又有人进来。
玻璃门开了又关上，少年还在看关东煮，只在余光里看见一片蓝色，好像是个女孩子，在看柜台的口香糖。
“你好，一共十一块。要辣吗？”
少年开始摸口袋，关东煮的小车上贴着价目表，他算好了十一块，因为他身上只有十一块，“要……要一点。”
他摸出几张皱巴巴的人民币，表情逐渐尴尬。
六张一块钱的。
他摸遍了所有的口袋，也没再找出早上明明还在口袋里的那张五块。
店员已经舀好了小半勺辣椒酱，没急着加进去，看着他等着那张五块，这种事情娄见不鲜，他有耐心。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把一瓶口香糖和一把棒棒糖放到店员面前，“十六块？”
店员看见那个女孩，先是愣了一下，语气都柔和不少，“啊，对。”
也是一个买东西前先算好价格的。
但这个声音很好听。
少年侧过脸去，看见那个之前站在窗台上的女孩。
果然啊，长得好看的女孩子到哪里都会得到区别对待。
但是……
有点耳熟。
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又或者说，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