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爷子给尹在曦倒了一杯茶,茶汤淡黄色,喝了一口,就如同新春的第一朵花在舌尖绽开般一样,都是新鲜的味道。
“老爷子,我们没有见过吧?”尹在曦犹豫着开口,看着乔老爷子的眼神有些疑惑。
“你能够进来,我为何还要对你恶语相向的驱赶你呢?”乔老爷子缓缓道。
“说明你的来意吧!”乔老爷子对尹在曦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开口了!”尹在曦抿了抿嘴。
“其实我来,是想要和您要一样东西的!”尹在曦环顾了四周以后,发现东西并不在。
不像苏然说的东西在一进房间就能看到的显眼地方。
乔老爷子看着尹在曦的眼神深了几分,也流失了刚才他一进来时的那种和善。
“如您所想,一件木雕作品!”尹在曦坚定的开口。
乔老爷子当场“咚”的一声将自己手中的茶杯给狠狠摔在桌子上,看着尹在曦的眼神里面有寒光闪现。
“您先别生气!”尹在曦忙着开口。
“其实我明白,不止一个人来找您,想要拿到这样东西,但是,所有人都无功而返,而每每您听到出多少钱这样的话,想必更是愤怒!这也是为什么我刚开始敲门,您会生气让我走人的原因!”尹在曦道。
“我相信这件东西对于您来说,远远不能用钱来衡量,应该更多的是其他的情感或是回忆!”
“我不问它对您的意义,我想告诉您它对另外一个人的意义,和对我的意义!”尹在曦恳切的和老爷子谈话。
这么多年,从出生开始,没见过尹在曦如此恳切谈话的样子,更多的时候,他是自己说了算。
“这件木雕作品的创作者,是一个女孩儿的外婆!”
尹在曦刚开口,乔老爷子的眼神就一眯。
“这个女孩儿受了她外婆的教育,也一样是一个很有艺术天分的女孩儿,可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在寻找这件她外婆未曾正式公开面世的佳作,也是遗物!”
“她来寻找感情的寄托,来寻找曾经和外婆共有的美好回忆,所以,坚持不懈都要找到它……”
乔老爷子沉默了半晌,忽然抬眸,缓缓开口。
“你说的这个女孩儿是写意?”
“您认识她?”尹在曦轻声开口问。
“在她很小的时候见过她,不过,她没见过我,这么多年了,时间太久了,都不知道她长成什么模样了!”乔老爷子忽然默默感叹。
“江汀的外孙女,有艺术天分的女孩儿……”乔老爷子嘴里碎碎念。
忽然,他嘴角轻笑了几下,“一定随了她外婆了!”
乔老爷子带着几分笑意,抬起了头看向了尹在曦。
“你的故事才说了一半了,还有另外一半呢?”乔老爷子开口问。
尹在曦知道乔老爷子这是在问木雕对他的意义?
“木雕于我而言,本身不是什么重要之物,然而,却是对我最重要的人的重要之物……”
说到了这里,乔老爷子忽然看着他笑了。
“写意快二十二岁了吧!”老爷子缓缓开口。
尹在曦点了点头。
“你是想要给她拿回这件东西,想要讨她的欢心是吗?”乔老爷子忽然笑着调侃,“看来,你还未曾抱得美人归啊!”
不知为何,乔老爷子笑的特别开心。
“和江汀真像啊!那么难追!”
老爷子笑着笑着,嘴角就泛了一丝苦涩。
“这么多年了,还是忘不了,一辈子都这样了!”乔老爷子缓缓道。
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定了定身子,将自己桌子下面的抽屉打开,取出了一个精致的木制盒子。
乔老爷子把它缓缓地推到了尹在曦的跟前,“拿去吧!”
“您这是……”盒子如此轻易到手,让尹在曦有几分迟疑和不敢相信。
“这东西我已经留了十一年了,快十二年了,我多么想要把它据为己有,只可惜,不属于我的,终究还是不属于我!”乔老爷子低下了自己的声音。
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尹在曦拿着东西出去。
看见乔老爷子明显的状态不对,尹在曦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带着东西就往外走。
可是就在尹在曦走到门口的时候,乔老爷子忽然开了口。
“人生有许多道坎儿,能不能过,实在是未知数,过了最好,过不了,恐怕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你做好了承担和失去的准备了吗?”
尹在曦一听乔老爷子的话,脚步一顿,回头看,眉间的皱纹真的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您说这话什么意思?”尹在曦忽然开口。
“我的意思就是,人总是要面对什么,承担什么,你能承担起她的人生吗?”
乔老爷子坐在那里,紧盯着尹在曦的面容,想要从他紧皱的眉宇间探索出答案来。
“我对她,不止是喜欢而已,也许从一开始,我们遇见的时候,我就已经注定会栽在她的手里,可是,我却觉得无比的幸福和甘愿!”
“我过了二十几年的孤寂生活,和自己说了算的生活,如今,总算有了一个我想要倾尽一切去付出和守护的人,没什么不能承担的!”
说着说着,尹在曦的嘴角反而有了笑意。
那是一种不由自主沉浸在其中的笑容,发自内心的!
尹在曦从刚开始的眉心紧蹙再到现在的浅笑,像是拨云见日一般,将他的赤诚之心表露无遗。
说完以后,尹在曦就踏出了房门。
乔老爷子一个人坐在那里,想着尹在曦刚才的表情和他说的话,心下喟叹。
“到底与我不同啊!从始至终,我就没有这样的勇气!”乔老爷子轻轻摇了摇头自嘲,“怕即便是再来一次,依旧没有这样的勇气!”
他抬了抬头,看向了天花板,微微闭了闭眼。
难怪,这一生也就这样了!
片刻之后,乔老爷子忽然睁开了眼睛。
“阿汀!我验证过了,他是一个值得写意托付的人!也许,你曾担心的事情终于有了转机,或许,你可以安心了!”乔老爷子默默道。
摸向抽屉的手忽然顿住!
是了,这里面已经没有木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