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昱被方溪弄得手足无措,慌慌张张喝了酒。方溪才问道:“中则,可曾娶妻?”
又来?这世界最恼火的事,第一件是动不动就下跪,第二件就是动不动就联姻。虽然女人对于我来说多多益善,不过也要先培养感情才是。
我家中已经有三个女人了,除了小玉,另外两个都还属于陌生阶段呢。
宁昱忙答道:“已和张家小姐有了婚约。”
方溪笑道:“老夫倒是个开明之人,若是你能哄得我那女儿开心一世,娶了做小也无妨……因为琰儿在家中让老夫甚是头疼,适才不拜你第三拜是因万一哪天做了你岳父,老夫就亏大了,哈哈。”
宁昱很尴尬。外界传闻,方太守的原配夫人早逝,又未曾续弦生上一男半女。所以膝下只有一个女儿,疼爱无比。
他怎生地就把这个宝贝疙瘩就这么丢给我了?女人在这世界果然只是附属品。
不过宁昱也开始有些飘飘然起来。方大人既然说这话出来,证明他是真心实意地想拉拢我。也是,凭老子的才华,稍稍有些眼光的人,都要早早投资才对。
方溪看他局促,哈哈笑道:“小女脾气古怪,你要驾驭得住才行。不过你有如此大才,去书院启蒙太可惜。老夫也不绑你在书院了,不若你有空,替老夫去书院看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放手施为便是。”
原来方大人也只是随口一说,这老头分明是把女儿放养,不干涉她的私事。不过扯脱了教书这个事,也算是好的了。
当个副校长兼训导主任?这主意不错。宁昱笑道:“小侄遵命。”
方溪摆了摆手道:“还有一件事,明日让老夫让人把书院的算术格物书籍送到你家,你既是精通这两门科目,便花些时间整理些手稿给我。你那手稿我会让琰儿参详,若是你胡吹大气,小女那脾气,你可是要遭殃的,哈哈。”
宁昱道:“这个可能要花几天时间,小侄尽快赶出来便是。”然后报了地址给方管家,连声劳烦,让方管家心里很是受用。
然后两人便不说其他的事了,就是唠唠家常,问一下宁昱这些年的成长,顺道有意无意地提及自己家的宝贝女儿。这方大人放下身段,像个邻家老头,而非朝庭大员。
一老一少二人,把整坛酒都放空了,坐了近两个时辰,申时初方溪才打道回去。宁昱送了方溪出门,才乘着酒意,参观了一下“自家”酒楼。
掌柜地看这位公子在酒楼内到处乱逛,正要出言提醒,却被张四拉了一下,对他道:“没有眼力!这是姑爷,你快去叫老爷来,我去应付。”
张四是张府管家的堂弟,入府前就见识广博,所以经常跟着老爷到处走动。
抢婿那天他自然也去了,在府里也见过姑爷。今日听小玉姐说姑爷要到酒楼来,老爷便带着他来守着。
张四走到宁昱身后,把腰微微一躬,道:“小的张四,见过姑爷。”
宁昱点点头,他对张四一点印象全无,不过他知道醉仙楼是张家的产业,所以叫他姑爷的,除了张家下人就不会有别人了。
张四笑眯眯地道:“姑爷是第一次来酒楼,让小的给你介绍介绍可好?”
宁昱又点头道:“你说罢。”
张四对张家的产业熟悉无比,便开始引着他在酒楼里面到处走动,一边介绍起来:“小的听得府中老人说,这酒楼以前名叫玉善坊,是夫人的爷爷,就是姑爷你的太公开办的,生意一直还过得去……可夫人的父亲去世得早,两个哥哥也是游手好闲,成日只知赌博,酒楼便一天一天衰败下去。到后来差点把酒楼当了。那时老爷夫人刚刚成亲,夫人一气之下便用私房钱赎了这酒楼,改了名字。最后两位舅爷嚷着要分家,便平分了田产和布庄、酒坊,不两年就输得一文不剩。夫人气得要命,原本生了小姐就大病一场,身子刚刚将养好些了,又病倒了。老爷见夫人难过,便不再考取功名了,专心打理这酒楼。这十多年,每有进帐便是用来赎回祖产,死当的便想法买过来。这五六年以来,赎回了不少布庄和酒坊……”
原来张府还有这种秘辛。这便宜岳父也算是有情义,放弃功名对一个读书人来说,是需要很大的决心的。
此时他对张安宜的印象已经大为改观,心中对他的评价也高了起来。如果不是他去抢婿,自己未必能来到这里。心中还加了一句:怪不得看岳父虽是商贾,却带了些书卷气。
宁昱就属于那种帮亲不帮理的人。不过他哪知道这时代的人把家庭放在第一位,祖产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张安宜又考了那么多年都没能考上,心灰意冷,才作出如此选择。
张四又道:“咱们家这醉仙楼,在金陵城中比较出名,虽然算不上数一数二的豪奢,但胜在清新雅致。这些年老爷重金请了工匠,慢慢改造,各间包房密室装饰得富丽堂皇,好多达官贵人都喜欢来此地坐上一坐,吃饭品茶……”
两人正说着,张安宜便走了过来,几日未见,他的体态又轻盈了一些,似是瘦了一大圈。
张安宜笑道:“贤婿要在这里宴请贵客,应该及时通知老夫准备才是。”
宁昱施了一礼:“岳父大人。”又道:“今日是太守大人相请,谈一些书院和朝廷的事情。大人刚走,小婿便随意参观一下。”
张安宜心道,原来是和太守大人搭上线了,老夫还以为是郭、刘两家。这个方大人乃是实权派啊,即便宁昱不能入朝为官,凭这点姻亲缘份,自己家在这金陵也算是有头有脸了。幸好这几日都让凤娇前去找小玉,日久情深,以后在宁家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张四和旁边的掌柜倒吸一口凉气,原来那个经常来喝茶吃饭的贵人是太守大人,怪不得威严无比。自己下次要小心些,可不能怠慢了。姑爷实在是太了不起了!才中解元就与方大人商讨政事,前途一片大好啊。
张安宜笑道:“原来是太守大人相请。老夫正好有事要找你商谈一下新买的庄子要如何规划。”
宁昱默想了一下道:“岳父把地契给我就行。不过需得缓上两日,方才太守大人弄了一堆归真书院的差事给我,恐怕要忙上几天才有精力。明日我便让欧铁生来找岳父大人,在庄子先安装一些器具,弄出首批货物来。岳父多安排些仆役就行。”
张安宜点点头道:“欧铁匠?好!仆役只是小事……庄子便在玄武湖边上,甚是宽敞,还挨着方大人的《归真书院》,贤婿不若把家搬到那边去?”
宁昱大喜,有如此巧合?那不是就方便了很多嘛!不过想及以前离开张家时不愿意吃软饭的心态,有些迟疑了一下。
张安宜是个人精,哪还会不知道他的想法,道:“贤婿什么都好,就是有些犟脾气。就当那庄子是凤娇的嫁妆便行了,哪还有如此多的想法?再说那庄子是官牙中买来,是个姓童的犯官充公之物,也没花多少钱,只得六千多两银子罢了。这几日老夫从你那里搬出来的酒,怕也不下四五千斤了。”
宁昱讪讪一笑,道:“岳父大人怎么说这些呢?小婿方才是在想离书院近了,甚是方便,又临着湖边,看有什么产业还可以做得。”
他暗自忖道:姓童的犯官?难道和那个童小姐也有关系?这巧合得也太不要脸了吧?老天安排这么些巧合的事情,是需要我做什么?
听他解释,张安宜才笑道:“原来如此。不过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先把酒和肥皂做好了再说罢。”
两人说了一会话,张安宜便催宁昱回去道:“既然方大人让你做事,回去早些休息,这两日忙完了,抽个空去庄子上。到时候把张四留给你,你出门身边没个人使唤也不方便。听说你收了个侍妾,所以今日凤娇便去了你那里。估计也是在和大家聊着天,忘了时辰,竟然到现在都没回家。”
张四一听,大喜过望。跟着姑爷有前途啊!
宁昱老脸一红,接了地契赶忙回家,他的青霉素都还没有开始做呢,这些女人多了,会不会闹成一团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