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灵玉脚步顿了一顿，瞟了霍离夜一眼，有些愧疚。
毕竟霍离夜落得这般孤家寡人的田地，与自己的父母脱不了干系。
“去哪喝？”她斜了霍离夜一眼。
霍离夜笑眯了眼睛：“我家。”
这还是洛灵玉第一次来霍家。
这个点，霍府的下人们也都歇下了大概是不想惊动府里的人，霍离夜带着洛灵玉从南墙翻了进去。
霍府的占地面积很广，装修设施也很大气，主庭院设计，不奢华糜烂，却有大家族风范。
“还别说，你家这设计还挺赏心悦目的。”洛灵玉借着熹微的凌晨日光，打量着霍府的布局，由衷的夸赞了一句。
霍离夜抿了抿唇，“这是我娘生前给府里布的局。”
提到了生母，霍离夜语气低沉。
洛灵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霍离夜自己扯开了话题：“今天算你有福气，我带你去喝我自己酿的桂花酒，珍藏了有些年头了，是我十一岁那年酿的，算算，也有六七年了。”
“没想到你还会酿酒？”洛灵玉扬了扬眉，有些意想不到。
霍离夜回头笑着看了她一眼，“小爷我会的多了去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洛灵玉跟着霍离夜来到了一座小花园，园子里种满了桂花树，如今正是秋季，满园的桂花香气似乎是要让人心醉。
霍离夜找到了一圈，没找到铲子，索性掏出了自己的配剑，找到了自己在树下做的记号，一通乱挖起来。
“你就这么对你的配剑？”洛灵玉看着霍离夜毫不怜惜的祸害自己的配剑，嘴角有些抽搐。
霍离夜不以为然，继续挖着泥土，“你不懂，配剑也只是工具罢了，既然都是为人所用，用来做什么不都是大同小异？”
洛灵玉想要反驳些什么，仔细想了想他说的话，一时半会竟然也想不出该反驳些什么，甚至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
挖了有半米深，霍离夜将配剑随手一丢，把洞里的黑色坛罐抱了出来。
坛罐上的红布经过岁月的侵袭，已经有些许褪了色。
洛灵玉跟着霍离夜走进了桂花园中心的一座小亭子里，各自坐了下来。
霍离夜打开了坛罐，一股带着桂花香气的清酒味道扑面而来，光只是闻着就足以让人口舌生津。
他把酒倒进了先前准备好的黑釉瓷碗里，将其中一碗推向了洛灵玉，“尝尝？”
洛灵玉接过碗，浅尝了一口，“没有其他酒那般辣，入口清爽微甜，倒是挺符合我的口味。”
霍离夜扬起唇角，修长的手指托起瓷碗，饮了一大口酒，微红的唇粘上了酒水，竟有种涂了口脂般的美感。
“桂花酒也是我娘当年教我酿的。”霍离夜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落寞，“我小的时候，爹娘都对我很严格，尤其是在人情来往方面，我稍有疏忽，都得挨一顿鞭子。”
洛灵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他诉说着这些事。
“小时候我一直不明白，”霍离夜睫毛微垂，“直到他们去世，我才知道，他们教我的那些，都是为了让我能适应家族里的明争暗斗。”
洛灵玉看着霍离夜的模样，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是叹了口气：“你说的这些，我都未曾经历过。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对他人报以真心，他人必定会真心待我。”
“是吗。”霍离夜轻笑，不以为然的喝了一大口酒，“凉薄之人，何谈真心？”
“你说的凉薄之人，可是你自己？”洛灵玉打量着霍离夜，似乎是开玩笑般的说道。
霍离夜也不恼，只是淡淡说了句：“是与不是，都不重要。只是想告诉你，以真心换真心，都是不可靠的。”
洛灵玉皱了皱眉头：“也不能全这样一概而论，真心分人，若是值得自己信任的人，当然要报以真心，反之，那就收起真心。”
霍离夜轻轻摇了摇头，“看来我说的你还是不懂，你有没有想过，你越信任的人，他越知道你的弱点在哪？”
洛灵玉被噎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着霍离夜，“你说的固然有道理，但仅仅是为了防这个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把所有人拒之门外，到底是得还是失？”
霍离夜笑道：“在这样一个世界上，真心错付，真的会要你的命。”
霍离夜一字一顿，说的极其认真，“尤其是在这样的世道，你我这样的身份，真心，容易害死自己，枉做他人的垫脚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