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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级当然比八七级小一年,这句废话的唯一意义就是把他们两人连接起来。难道她对我有什么意思?想进一步发展?王宇恒又开始在另一个方向神经过敏。他左右言他道:
“精仪系好啊!录取分数比化工系高多了,当年高考我都没敢报。你是优等生吧?”
“进了大学还有什么优不优的?都是六十分万岁。我又不想考研,也不想当居里夫人,倒是想当一个居家夫人。”女生笑道,可能是觉得披露稍多,又转问道:“化工系也挺好啊!天大的化工系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吧?分数怎么会低?”
“数一数二也是化工系。采矿系就是亚洲第一也没人爱去,宁可去二流的建筑系。”
女生没说话,似乎在搜寻着新话题。王宇恒怕冷场尴尬,问道:
“你们住在哪个宿舍楼?”
“三十二斋。你们呢?”
“三十六斋,跟你们就隔一个小广场。那我怎么从来没在食堂见过你?”王宇恒顺着话题说些自己都觉得淡而无味的话。
“我大多在学三食堂吃饭。你对见过的女生都有印象啊?”
“没有,没有,但对比较出众的女生难免会留意一些。”
女生目光复杂地看了王宇恒一眼,如果她有客观的自我认识,会知道自己最出众的方面应该是体重。
又有点儿冷场,王宇恒只能再没话找话地问:“学三食堂的伙食怎么样?”
“一般吧。”女生用简答表示出对吃的话题不感兴趣,以免又让人联想到体重,或想表示她的体重并非贪吃所致。
王宇恒再想不出别的话题,只好唐突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出口后又觉不妥,问完系又问宿舍,接着又问姓名,人家恐怕会认为他要做些什么。
“魏紫霞。你叫什么来着?我忘了!”
“王宇恒,宇宙永恒的意思。”
“好名字,放眼远大。”
“大而空,可能还不符合宇宙大爆炸的理论。”王宇恒想朝自己擅长的话题上靠拢。
“家里有人搞物理啊?”
“没有,有人搞地理。”王宇恒觉得没必要再引出父亲搞地质勘探的内容,人家也未必爱听,便又开始礼尚往来地赞美:
“你的名字也很好,紫霞,比彩霞更浓艳!紫是最热烈的色彩,是吉祥之色,日照香炉生紫烟,紫气东来,红得发紫……”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王宇恒自己都觉得牵强,缺乏逻辑。本想卖弄点才气,却搞得越来越客气,把原来暧昧的、挑逗的气氛都弄没了,想做学者,就不能做淫棍。这种礼节性、应酬式的谈话实在不是他的强项,要么谈思想艺术,要么谈淫词秽语,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拉家常既不深刻,也不刺激,更无美感,一向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王宇恒所厌弃的。他的思路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但在广袤的土地上却总是陷入泥沼。
两人既已聊天至此,就成了熟人,有了面子,反倒不好再动手动脚了,连原来贴着的身体也离开了间隙,从相依为命变为相敬如宾,而始终没有达到真正的相濡以沫——接吻。王宇恒也曾设想过,毕竟接吻比动手动脚要纯美浪漫些,但他高出女生大半头,嘴正对着女生的额,他对吻额头不感兴趣,只喜欢吻腮、颈和嘴,但要吻这些部位,他的身体一定要弯成个大虾米、西瓜皮,那就太显眼了。想象中最过瘾的方式是将女生抱离地面高就自己,但她太重了,肯定抱不动,尽管自己练过健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