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贞大师眉心微动,仔细看了看一直缩瑟在周老夫人身后的男子。
男子样貌算是清俊,但皮肤过白,却没有相应的气度压着,懦弱不敢出头,显得有些阴郁。
清贞大师盯着他的额头,久久不语。
周申有些慌乱,下意识地朝自己身旁的老妇人看去。
周老夫人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慌乱地问道:“大师,我儿究竟是怎么了啊?”
清贞大师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不好说啊。”
周老夫人慌了,她相公早亡,一个乡野妇人独自拉扯大儿子,且还供他读书,最后中举,不得不说光是胆色一般的男子都比不过她。
在儿子六神无主的情况下,周老夫人咬了咬牙,强镇定下来,“不管我这儿子是犯了哪路神仙,现如今都到相国寺了,想必大师也不会任由我们被害!”
“还请大师出手相救!”
周老夫人“砰”的一下,直接跪下了!
清贞大师连忙避开,这老妇人的年纪比他还大了一些,佛家人如何当的这一跪?
而周申一直便处于茫然的状态,此时看到自己的母亲跪下,下意识的便跟着跪了下来。
老儿寡母,好不凄惨。
有小弟子忙将两人扶起,但老妇人是铁了心要求个结果,虽然年纪大了体力不支,最终还是被小和尚扶了起来。
但她双手紧紧抓住小和尚的手臂,怎么都不松开。
小和尚在寺庙长大,十多年都没遇到这般难缠的人,可偏生对方的年纪不小,他也不可能一把将人推开啊!
只得焦急的看向清贞大师。
师叔啊!这个大娘马上就要将弟子的僧袍拔下来了啊!
清贞大师眸色沉沉的看了被两个小和尚架住的周申,这一眼,十分意味深长。
周申被看的一抖,脚下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罢了,你且起身,老衲答应了便是。”
说完这句话清贞大师脸色很是不好看。
老妇人“唰”的一下便站了起来,完全没有老胳膊老腿该有的迟钝,看起来似乎比她儿子的身体都好上几分。
周老夫人一把抓住儿子的手,脸上满是激动之色,“申儿,你放心,有大师出手明娘定能早日投胎,投到一个好人家!那些孤魂野鬼也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周申脸上发红,也有些激动,“娘,真的吗?我真的不会再看到那些东西了?”
“自然!你就放心吧!”
周老夫人说着拉着儿子跟上已经离开的清贞大师。
周申脸上的缩瑟之意也少了不少,露出一个笑容,整个人都阳光了一些。
他转头,目光无意识一瞥,忽的一顿。
书衡淡淡的看着他,在他头顶处停顿了两秒,随后转开了目光。
周申却是痴了,下意识的顿在原地。
这样美貌的女子当真属于这个世界吗?
周老夫人力气不算大,一扯发现人没有跟上来,转头看看原因,却发现自家儿子痴痴的盯着一个……姑娘??
嘶!周老夫人倒吸一口气,活了五十来岁头一次见到这般姿色的女子,偏生人家的美已经超出了她能够想象的最高层次,连一丝不好的念头都生不起来。
她忙拽了愣神的儿子一把,“申儿啊,咱们该走了。”
周申回过神,这才看到那仙子的身旁站着个男子,身形如玉。
他脸上怔怔的,周老夫人趁此忙抓着他离开,看着儿子脸上落寞的神色,她心里有些不忍,却还是硬下心肠,那般容貌的女子,根本不是他们这种人能够沾染的!
周老夫人拉着儿子,脚步飞快,像是身后有豺狼虎豹一般。
却没看到背后,她心中老实本分的儿子,眼底的欲望几乎要冲出,焚烧到所有人。
……
清贞大师走了过啦,朝唐净歉意一礼,“打扰了殿下的兴致,老衲很是歉然。”
唐净:“无事,大师的经讲的极好,正好今天的课也快讲完了,大师可以先去解决那边的事情。”
清贞大师露出一个笑容,“殿下宽容。”
当今圣上信佛,因此相国寺的和尚们地位较为特殊,清贞大师以及方丈这个地位的僧人,除却一些受宠的皇子或是妃嫔,一般人还真的没有胆子为难他们。
当然,唐净自然是有这个权利的。
但是他心性良善,脾气温和,莫说是这些他十分敬重的大师,就算是一般人他都不会为难。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脾气,只是能够触到他的点很少。
烟烟看着这两母子走远的背影,嘟了嘟嘴,“姑娘,这两人好讨厌啊!好好的晚课硬是被他们给搅和了!”
小丫头抱怨了两声,也不是那么过分的人,便没有再说话了。
唐净接过福全手里的披风,给书衡系上,“书书你冷吗?”
书衡摇了摇头。
相国寺风景极好,此时太阳已经落下地平线,晚霞透过高耸的山峰照射下来,洒在青年干净透澈的黑亮眸子里。
书衡静静地看着这双眼睛,心里酥麻的感觉越发浓烈。
真是奇怪极了……
深夜。
书衡睁着眼睛,相国寺的寮房底下烧着地龙,三月里的天即使不盖被子也十分暖和。
窗外……传来极其细微的响动声。
“咚”,这一下的声音大了些,像是在试探屋里的人有没有睡着一般。
又过了一会儿,木栓在书衡的注视下……缓慢的移动,最后,慢慢的脱离。
窗户被打开了。
来人的动作十分小心,稍微给窗户开了一条缝,朝里头望了进来。
陡然对上了一双漫不经心的眸子。
“……”
书衡静静地看着这个整个头都蒙了起来的男子,是的,很明显的男性身材,只有些瘦弱。
而这人显然也没想到试探性的弄出响动后,里头的人一没有叫人二也没有睡着,反而是……看着他打开窗户?
就这样看着?
无端地他感觉到了诡异,甚至这种诡异压下他心里的邪念,男子最后深深的看了坐在床上只着单衣的书衡一眼,闪身不见。
睡在塌上的烟烟揉了揉眼睛,迷糊间感觉有些冷,却发现窗户开了,她嘟囔了两句,有些奇怪。
“姑娘,你怎么还不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