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申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或者说自小他的心便不正。
周老夫人,当时她还没有这个称呼,只是乡野妇人赵氏。周父是一个货郎,走南闯北勉强糊口。
原本周申的人生就此定格,娶个邻村的女子,接下周父的担子,成为另一个货郎。
但意外是,周父在他八岁那年,得病死了,走的很突然,没有浪费半分药钱。但不需要他拖累,一个家里的顶梁柱垮了,对这个家庭本来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周母一个普通妇人,种地为生,如果老天爷给脸有个好收成倒是能够勉强养活周申。
可坏就坏在,周母样貌不俗。端看现在虽有些阴郁却还是有些英俊的周申便可以看出来,周母是区别于一般的乡下妇人的。
当然也只是有些清秀的长相,可比之那些膀大腰圆被太阳晒出高原红糙的跟男人一样的妇人,周母堪比天仙。
寡妇门前是非多,周母知道这个道理,她避免和村子里的男人独处,不给那些长舌妇留下任何话柄,但是她不知道的是,一个颇有姿色的寡妇,她的存在就是一种原罪。
村子里的女人看见自己的丈夫被一个寡妇勾的走不动道,一个个恨得她牙痒痒,周母每天跟那些泼她脏水的妇人骂架的时间就不知道有多少,反驳并不是为了让人相信,只是为了不让留言愈演愈烈。
你无法叫醒一群装睡的人,这些妇人难道就不知道周母是无辜的吗?只是,嫉妒,凭什么都是乡下人你就跟我们不一样?!管你有没有勾引我的丈夫,你没有划烂你的脸还要出来卖弄风/骚就是你的不对!
周申便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中长大的。
也许,换个人,一个贫家子努力学习考中童生秀才最后中举的励志故事就这样诞生了。
可周申不是,他懦弱无能,如同一只软骨虫,一边恨着自己的母亲给他带来耻辱一边享受着母亲的付出。
而后,导火索出现了。
一个终于按捺不住的汉子半夜里爬了周母的房,欲图不轨,周申缩在他的房间里,一边恐惧一边怨恨,怨恨?怨恨一个容貌秀丽的寡妇母亲让他受到村子里其他孩子的欺辱;恐惧,不到十岁,他根本没有独自谋生的能力,说不准就这样饿死了。
而自始自终他心里遵从的第一点便是,不能出门!绝对不要出去!
听着母亲绝望的呜咽声,周申忽的感到有些快意,最好那个人能够杀了她,杀了他生命中的耻辱。
周母并不是那种堪比男子的身材和力气,被一个常年干农活的汉子压制住,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她不敢叫出声,因为不想惹怒了这个男人,更不想的的是,她不想让她的孩子看到自己的母亲这么不堪的一幕。
她不知道的是,自始自终,周申一直都是清醒的,也许……她是知道的。
周母的隐忍换来的是男人更加的放肆,“小荡/妇,呸!装作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背地里还不是这么骚!”
周母心如死灰。
这时,“砰!”周家的大门被一下撞开。
“就是这!平日里我就说这个赵氏不正经!你们偏不信,现在看到了!这俩人都滚到一张床上了!”
村子里的男女看着狼狈的两人,目光复杂。
人群里出来一个妇人,哭喊着跑到男人身后,“你个没良心狗遭的东西,老娘嫁到你家来做牛做马你背地里跟这个小娼妇搞在一起!老娘扒了你的皮!”
鸡飞狗跳中,里正出声了,“大壮,你跟赵氏是怎么回事!”
男子也就是大壮此时分外狼狈,脸上是被他媳妇挠出的红痕。
周母以为她得救了,可大壮的一句话将她打入了地狱。
“都是这个贱人勾引的!占着周树的地她还不安分,想着跟我睡一觉让我帮她家锄地!我都是被冤枉的啊里正!”
不说这翻话是如何的漏洞百出,光是他们打开门时的情景就已经很明显的揭示了事情的真相,可没有人在乎。
村子里的妇人恨不得活剥了周母,而且……一个村子里的壮劳力和风评不好的寡妇,该舍弃谁是一件不需要犹豫的事情。
真相只掌握在强势那方的手中,按照村子里的规定,周母勾引有夫之妇,被沉塘。
周申象征性的哭喊了几声,反倒将周母不检点的名声落实了。
而就在周母已经认命绝望时,林明芯的父亲,十里八村唯一一个教书先生出口了,救下了周母。
读书人的分量不必多言,众人本就心虚,林父开口了自是半推半就的放了周母。
随后便是林父看上了周申读书的天赋,将他收为自己的弟子,并将独女嫁给了他。
也许自私恶毒的人总有那么一股子韧劲,周申在林父的资助下顺利的考中了秀才,中举。
只是他心里一直有一只野兽,压制久了,总是会被释放出来的。
举人这个身份在村子里绝对是让人仰望的存在,可在皇城,天子底下,一个普通的禁卫军都不太会把他当回事。
周申并不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中举几年只在吏部领了个闲职,直到——礼部侍郎,他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要嫁女。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高门家女儿看上有家室的男人逼迫原配让位的故事,真正的大家贵女不可能这么脑残,看上一个乡村来的凤凰男。
只是,周申动了心思,他根本没有思考一个丧妻的鳏夫能够娶到侍郎女儿的概率,只是,他想罢了。
随后他勒死了林明芯,冷静镇定地装作暴病而亡的模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这不是悬疑剧,林父已死,没有人会在乎一个普通女子的死活。
周申并不是变/态杀人狂,他只是把这当成一种放松,可以说是更深层次的变/态。
随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明娘死后会变为厉鬼缠着他。
于是他唆使着周母,来到了相国寺,却没想到明娘来到相国寺后,直接化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