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小默几乎一宿没睡。
只要四周暗下来,安静下来,她就感觉自己躺在飘渺虚幻的深渊里,上空是刺目灼眼的深红,下方是冰冷刺骨的沼泽,黑是那里的绝对颜色,像是藤蔓爬满全身,扼紧喉咙,呼吸难耐。
她翻了个身,想说话,但钟文靳已经入睡,此时已是凌晨两点。
如果齐如风在就好了,她想。
这样的话,她就可以把齐如风吵醒,逼他跟她唠嗑。
他一定会边嫌弃边走过来,满脸不爽的喝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想到那画面就有些想笑,可惜齐如风一看到钟文靳来就直接走了,多留一会儿都嫌浪费他时间。
颜小默有些难过,私心还是想他陪着自己的,只是人家不愿,她又怎好意思强留下来。
总归不过是朋友而已。
那个可怖的梦反反复复,以至于她五点就醒来,睁着眼直到了天亮。
重重的黑眼圈很容易看出她的睡眠有多差。
钟文靳面露忧色:“小默,你是不是不舒服?”
确实不舒服。
血色的梦和那个人的死把她折磨的快要神经衰弱。
她不知道那个梦境因何而来,但约莫知道是因何而起。
已经极力让自己去暂时忘却,终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越是压抑着不让它释放,它越是躁动癫狂,像病毒一样侵蚀身体里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条神经。
尤其是安静下来的时候。
“文靳哥,”她轻声唤道,有些颓废的低下头,“你给我讲讲那个人的事吧。”
病房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过了好半响,钟文靳来到她的身前坐下,轻轻的摸着她的头,柔声道:“因为这个,一晚上没睡?”
颜小默点点头。
钟文靳叹了一口气,这种把事闷在心里的淮坏习惯,他真是说了几年都没等到她改正过来。
“那个人的死,主要责任不在你。你只是让他晕过去,真正致死的,是一种能使人心脏骤停的药物。”
“心脏骤停?”
“是。在你晕过去的那小段时间里,有人到过R区,并把药物注射入那个人的体内,伪装成休克,杀人灭口。”
颜小默心里一颤:“为什么要这么做?”
钟文靳摇摇头:“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被杀灭口,而不是因为……我呢?”
“小默,你相信你那位朋友吗?”
“齐如风?”
“嗯。”
她眼神坚定:“相信。”
“我跟小默的朋友不算熟,我并不相信他,”顿了顿,“但我相信你。小默,上面的话,是你朋友告诉我的。”
“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这你应该问你朋友。”
话落,颜小默许久没说话。
钟文靳道:“所以那个人的死,于你并没有直接关系,小默,你不要想太多了,这件事本就错不在你。现在你伤还没好,千万不要像昨天那么激动。医生说了,你需要好好休息,伤口再裂开就危险了。”
再重复一次,他已经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保持冷静。
如握手中沙,随时散去的感觉,太痛苦。
压在胸口的石头变小变无,颜小默笑了笑:“文靳哥,我知道可。”
呼吸变得的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