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还是要跟他在一起？”
邵研婷嗯了声，喝下半杯红酒：“如风，不管你问多少遍，答案都是同上次一样的，理由也是。”
上次她说过什么？
她说她真心实意喜欢那个人，之所以跟他在一起就是为了认识他。
她说她利用了他。
她说对不起。
当时听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齐如风的心里没有一点波动，生气、难过、厌恶，都没有，淡的像一壶冷却的白开水，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可事实就是那样了。
“你不喜欢我。”
这几个字混乱又沉重，像一把坚不可摧的大锤，在层层云雾里被人重重抬起，又重重落下，撞上那扇似乎远不可及的铁门，砰的一声巨响，世界都在震颤。
邵研婷灌下半杯红酒，望着他的眼睛发笑。她的酒量很好，是这些年慢慢练出来的，或许很大程度上还与家里那位嗜酒如命的父亲有点关系，但她并不想承认，也不想记起那个人。
她拿起红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就要喝下去，突然有个声音从记忆深处破空传入大脑神经，刺激视网膜，画面一闪而过，却难忘——眉目下那双眼睛暗淡无神，声音却是极其清亮的：妍妍，少喝酒。妍妍，别学你爸。妍妍……万般温柔如春风化雨。
举起的酒杯停在嘴边，片刻之后被她微微抬高至眼前，透过杯中的红色液体，视线中心是他微微皱起的眉眼，半响，如喃喃自语般重复：“你并不喜欢我啊如风。”
颜小默一出电梯就直奔游戏厅，随意玩了几个项目，半个小时内被完虐的立刻放弃踏入这个门前立下的征服全场的可怕誓言，宝贝似的守着最后一枚游戏币，头也不回的跑了。
下到三层时，齐如风和邵研婷的谈话还没结束，她抱着路过柜台时顺走的冰淇淋，百无聊赖的绕着书柜转圈，头晕就挖几口，刺激该死的过于敏感的前庭，一切物体在眼中岿然不动后，再看看他们的方向，看看墙上的挂钟。如此反复。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待物体在眼中再次沉寂，如前几次一样，她抬眼望过去，望到的仍然是两个人，仍是鼻子发酸。不同的是，她的视线对上了一个人，巧笑嫣兮，美目盼兮，不达眼底。
被现场抓包的感觉有点尴尬，颜小默愣了下，想假装没看到继续绕圈，对方却先一步给她做了反应，点头，浅笑。嘴似乎在动，但她听不到她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这话到底是对她说的，还是给对面人说的。
为表示礼貌，她也笑着点了点头。她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这个笑有多僵硬，可能像没感情的微笑机器，也或像暴雪中冻成面瘫的哈巴狗。反正一定很不正常。
这时，齐如风也回过头来，视线交汇的那刻，他的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复杂情感，从中她竟捕捉到了一抹痛色。
是为何？是为谁？
两人齐齐转向她这边，她更觉得自己像风雪中挖着冰淇淋颤抖着表演的动物了。
拒绝动物表演，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颜小默把冰淇淋搁到一边，正襟危坐，迎上目光。
仿佛害怕心事被窥探，齐如风很快转回去，留给她一个空荡荡的背影。
颜小默直接忽视邵研婷不达眼底的笑意，抱回吃掉大半的冰激凌，继续绕圈。冰冷刺激脑神经，脑海里都是齐如风那个转瞬即逝的眼神。
十多分钟后，谈话终于结束。颜小默靠在窗边啃着服务员小哥哥送来的饼干，看到邵研婷出来，立刻站直身子。等她离开，齐如风也从里面出来，经过她的身边时，脚步一顿，面色明显变得不自在。
她全然没发现，吃下最后一块饼干，小心翼翼开口：“额，你们……”
未等她说完，齐如风已经往楼梯口走去，淡淡的奶油香味中，不咸不淡的声音随之传来：“结束了。真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