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子里面按规定是不允许留打火机和香烟的,但是人的智慧的无穷无尽的,每次谈心带回来的香烟,阿亮就会用纸巾包好放在被子里面、外面凉的衣服鞋子里面、墙洞水泥缝里面,虽然只是残只半截,而且还是一只几个人轮流抽,但是对于羁押人员来说已经是很大的福利了。这又到过节的时候,警官才会整包的放进来交给笼头,并嘱咐好规矩,要么是蹲在厕所靠着矮隔墙,要么是放风门的门洞。
这种情况囚犯们精通,管理者自然也心知肚明,为了监管安全,看守所除了节日前必须抄监外,每月也会不定期的抄监检查一次,抄监前几天包教警官会来笼子一趟,让笼头把东西都拿出来,收走待抄监完成再发回来。抄监是由武警执行的,事情前不通知,进来时所有人到放风场靠墙站好,两腿分开,双臂举起,鞋子脱掉,武警们会先将堆成小山一样的被子全部打开,然后把大帐零食全部倒在通铺上,衣服也全部打开。
接着就是到放风场,一队人挨个搜身,一队人搜晒的衣服、鞋子,抄监过后已经不能用一片狼藉来形容了,地上、通铺上全部是东西,每次收拾都要半天。由于抄监管教民警也是提前几天通知,但是具体哪一天是不知道的,所以在几天难熬的日子里面,有时笼子里面还是要冒险留上些存货,有时运气好不会被抄到,但点背的事被查到后包教警官就要受处罚,心情一不好笼子里面就几天没烟抽,方山不抽烟,这些自然对他没有太多的吸引力。
对方山最大的影响就是伙食,除了周一中午是一大块红烧肉以外,每天就是水煮系列,那种缺油水饥饿的日子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煎熬,刚被抓的时候方山172斤,到后来入监体检的时候只有132斤,5个月瘦了四十多斤,当时方山大大的肚腩瘪下去之后就像女人刚生完孩子,耷拉着一张皮,难看死了,这也是促使方山开始做仰卧起坐的动力。
看守所里面伙食差,但好处是大帐不限额,一周开一次,像阿亮、倪哥每周都开一千五,饮料熟食天天都吃不完。方山也想多买一点东西,可一想到自己还欠着一堆帐,房子、地都还没处理掉,孩子刚出生没多久,丹丹也没有工作,家里自然也是揭不开锅的。所以即使饿的头晕方山也坚决不向家里要一分钱,只是律师来了三次时分别给方山存了500元,除去在过渡笼扣去公共物品的150,固定笼扣去的300,方山就靠着着一千元钱硬扛了五个多月。
除了开些榨菜、咸鸭蛋、辣椒这些下饭的佐菜,方山从没买过饮料、熟食、方便面之类的,菜太差吃不下去就来点辣椒,白天饿的难受嘴里没味道就吃个咸鸭蛋或几根榨菜。不要以为难以下咽,笼子里面最厉害的人有时一口就能吃三个咸鸭蛋或一包榨菜,让方山看得目瞪口呆,直到最后离开时房山都没有练就这样的本领。
判决书终于下来了,经过合议庭合议,案件最后被定性为入户抢劫未遂,鉴于方山初犯、偶犯,认罪态度好,又得到受害人谅解,综合考虑判处有期徒刑八年。判决书下来第一天方山一宿未眠,近三千天的时间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要把方山吞噬,王警官见得多了去了,让龙头们多留一点,但也不要担心,说按规律一般两天后心理上接受以后就归于平静了。
第一天的恐惧、迷茫,第二天就是要抗争,方山找到包教警官让通知家里找律师自己要上诉,上诉材料也是晚上连夜写好,一式三份交了上去,律师来后半个月中院也来人了,首先询问方山对量刑是否有异议,方山说没有,只是对自己罪行在未遂和中止上的认定又重新陈述了一遍。中院法官说除非有新的证据出现,否则根据申诉材料,基本上还是维持原判,与其没有意义的耗时耗力,还不如早些到监狱去服刑,争取好好表现早日出来重新做人。
9月开始看守所的分数带到监狱已经没有用了,法官们说的也中肯,但是方山心中有恨,拒绝了法官的好意,坚持要开庭,在庭上方山知道一切都没有意义,但是如果他要不将自己一时冲动又主动放弃的事实说明的话,自己一辈子都会遗憾的。二审时方山打断了律师的发言,自己举手指天发誓,将细节详之又详的说了一遍,但法院是以事实为依据的,几天后二审判决还是维持原判,一切都成了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