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华和蜀离进到了院子里,被眼前的狼藉惊讶到了。
搪瓷的纹花花盆摔碎在地上,院子里到处都是碎片。
院子里原本娇艳欲滴的花朵早就枯萎,干黄地挂在无精打采的光枝上,到处都是一片凋败毫无生气的样子。
“明华姐,我们先把师傅放进里屋让她歇一会儿,我们一起把院子打扫一遍,免得师傅醒了看着又发脾气。”明华抱着灼光的手有点颤抖,蜀离以为她是抱久了手软,伸手想接过灼光如是说到。
明华叹气:“这域歌都活了这么大岁数怎么还出这种问题,也罢,只有先安顿好灼灼再想接下来的问题。”
两人把灼光往院子尽头的厢房扶去,蜀离先一步进去,看到里屋的门上都是刀痕还有血迹,血迹一直蜿蜒到屋里。只看得蜀离心惊肉跳,他眼皮直跳,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
该不会是域歌那个老妖怪出事了吧!蜀离冷汗突然就出来了,他感觉后背被打湿透了。
“域歌?域歌!你……你……在里面么?”明华抱着灼光后一步进来,一眼就看见了不对,用眼神示意蜀离推开门看看。
蜀离颤抖着伸出手缓缓推开那扇微掩的门,他大气都不敢出,唯恐发生什么事情。
“嘎吱……”满是血迹伤痕的木门打开了,里面除了杂乱,空无一人。
地上的脚印杂乱无章,桌子被打碎支离破碎地躺在地上,上面原来有的瓷杯水壶摔得粉碎。
“这到底是怎么了?”明华这次再也平静不下来,看着地上杂乱的脚印还有被翻乱的房间。
蜀离用法力勉强打扫出一片能下脚的地方,又变出一张床来。明华见状把灼光扶上床,做完这些蜀离这才看着明华露出一个诡异的表情:“明姐姐,我……我要说句不好听的。这……这种情况倒是有点像入室抢劫啊!”
明华这么一听想起了什么,她慌忙问道:“你师傅有没有把鼎带走!”
“什么鼎?谁出远门要带个鼎?师傅一直都空着手!”蜀离靠着门一脸惊讶。
“你们仙人难道都是这么有性格的嘛,出门还要扛个鼎出门!”蜀离啧啧称奇,
明华慌忙地四处翻找,蜀离见状也只好帮忙找:“明华姐,我们要找什么鼎啊?按照师傅的性子什么宝物不随身带着啊,你别急,万一师傅把鼎收入她乾坤袋里面带走了呐!要不等她醒了咱们问问?”
“咳咳……”突然床上的灼光发出来一声咳嗽,蜀离明华闻声慌忙上前查看。
“灼灼你的琉璃鼎带走了么?”明华上前扶起醒来的灼光。
灼光似是掉进水里一样,额上的碎发都湿了,湿漉漉的贴在脸上跟平时的样子相去甚远。
她眼神有些空洞,完全没有焦点,只是痴痴呆呆地看着围在自己面前的蜀离明华二人,一言不发。
“灼灼!你的琉璃鼎带走了么?”明华见她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又拉着她的手说了一遍。
灼光干涸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明华感到奇怪,凑上前去想细细观察她。突然灼光眼角流下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来,那滴泪划过她的脸颊,直直流进了脖子。她伸手捂住了脸,痛哭出声……
“你到底怎么了!那个卑鄙的梦貘给你究竟看了什么!”明华抓住痛哭宛如入了魔障的灼光厉声问道。
灼光缓缓放下了手,她摇头泪眼朦胧,几度想说话,却哽咽到说不出话。
“小离子,快给你师傅倒一杯水来!还愣着干嘛!”明华对着被眼前阵仗吓到了的蜀离说道。
蜀离这才如梦方醒一般,一拍脑门想去拿杯子,突然想到屋内除了一张自己法术变换出的床以外,别的东西都没了。
明华抱住灼光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明华内心惊讶无比,她认识灼光数百年,灼光最常的状态就是嘻嘻哈哈,爱花如命,即便是发生了那等可怕的变故也属乐观得紧。
如今这般失态痛苦,绕是她也是第一次见。
明华看着满屋的破乱,心乱如麻,她心里知道,关于灼光和怜释太子的往事怕是再也瞒不住了。
“黑龙玉佩呐,我的玉佩呐!”灼光挣开了明华的怀抱,猛的跪坐起来,癫狂的找着黑龙玉佩。
那仓皇又急促的到处摸着那块装着怜释一半元神的黑龙玉佩。灼光摸向腰间,却没有触碰到黑龙玉佩那熟悉的冰凉。
灼光抱着头开始癫狂地大喊:“我的玉佩,我的怜释!你们把他藏到哪里去了!快还给我!还给我!”
“师傅!师傅!你醒醒!”蜀离第一次见向来淡定的灼光如此癫狂失态,吓得不轻。
“我的玉佩,我的怜释……”灼光仿佛入了魔障一般,她喃喃自语,没有要理蜀离的打算。
“罢了,罢了!天意!天意!”明华反倒收起了之前的慌张,缓缓站了起来,走向窗边长叹一口气。
“明华姐,那妖怪究竟什么来历!害得师傅这般模样!我就算是拼了这条小命也要去讨个说法!”蜀离咬牙切齿,说着纵身一跃变为原型,一只硕大的灰毛老鼠。蜀离舔舔爪子,就要从窗户上跳出去。
明华手快设了个结界,蜀离一头撞到结界上被反弹了回来,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变成人形方才稳住身体。
“明华姐!你拦我做甚!我要去救师傅!你看看,师傅好好一个人,现在竟然开始发疯找着那玉佩。以前她一直带着也不见有多么稀罕,对了那时候还有个自称是我师公的好看魂魄经常出来!”蜀离急吼吼的喊道这里,突然一顿,似是想到什么。
他快步走向灼光,此刻灼光已经找到了那黑龙玉佩,像珍宝一般捧在心口又是哭又是笑。蜀离过去一把抢过那黑龙玉佩对着明华道:“明华姐,我知道了,一定是这里面的艳鬼对师傅死缠烂打追求不成,恼羞成怒勾结那叫啥,对!梦貘的妖怪来害师傅!”
明华万万没想到这小子脑回路这么清奇,给脑补出来这样一段因爱生恨的故事。她扶额:“别乱猜,他可是太子!不是什么艳鬼!”
“我不管,就是那什么劳什子太子害得师傅!我这就扔了它去!”蜀离抱着玉佩又是一个摇身一变,化作一个大灰老鼠咬着玉佩往外冲去。
“你敢!”一道有些沙哑的女声传来,蜀离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只白皙细长的手提溜了起来。
灼光此刻除了脸上有泪痕以外,神色还同往常一样,似乎刚刚那个癫狂的女人不是她。
“吱吱吱?”蜀离有些懵,睁着老鼠眼看向明华。明华叹了口气,伸手接下蜀离,转眸看向已经从蜀离嘴里取下玉佩的灼光。
犹豫半晌她终于是忍不住了,试探着问道:“兰柯……都给你看了?”
灼光小心翼翼地把黑龙玉佩的佩结拆开,绕出一截绳子,垂眸细细地编织起来,似是没有听见明华的话。
两人僵持着,空气静的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蜀离好奇地心痒痒。无奈自己在明华手里还是原型,不能说话,只能不听扭来扭去以示自己的不耐烦。
明华很耐心地看着她细细编织着绳子,手轻轻地安抚着躁动的蜀离。
不知过了多久,灼光终于编好了绳子,她笑的灿烂。把玉佩缓缓挂在脖子上,那玉佩垂下的位置正好是她的心口。
“是!都差不多看到了!但是,兰柯能量不足了,我看不清细节。”灼光抬头看向明华,眼里已经含了泪。
明华看了她许久,又是一声叹:“兰柯出现那刻,我就知道已经瞒不住了。”
“她答应我,若是我救了程九,她便尽力让我看到当年的事情。”灼光看着黑龙玉佩轻轻道。
“那我们就快去救那个什么鬼程九啊师傅!”蜀离听的没头没尾跟爸爸不知道二人在打什么哑谜,急得抓耳挠腮。终于逮到一个插话的机会,急忙跳起来喊道。
灼光点头,立刻想起身,明华和蜀离赶忙上去扶住她,一行人走了出去……
一道红烟在三人走后开始在屋子里蔓延,两道人影出现在杂乱的屋子里。
本来失踪的域歌此刻就在房里,他直直看着三人离去的方向,紧紧攥着拳头。面上虽然表情淡然,但是抽动的面部是他情绪激动的表现。
暗笙擅长窥探人心,她了然一笑,轻轻凑近域歌的耳边道:“你看!你都破坏成这样了,他们也只是惊讶,从来没有在意你,没有担心你的安危。因为你的太子远比你这条贱命重要啊。”
域歌没有搭腔,一拳打向门框,血从破了皮的拳头溢了出来。
“呵呵呵!琉璃鼎,入室抢劫,你看看你为你的太子付出这么多,她们眼中只有能炼药救你太子琉璃鼎。多么悲哀,你为他们效忠几百年竟然不如一个琉璃鼎!”暗笙笑着看向域歌。
“啊!你别说了!”域歌听到这里终于坚持不住了,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暗笙依旧不停地围绕着他笑,趁他愤怒不甘把一缕缕魔气吹向他的七窍。
域歌皱紧眉头万分痛苦,忽的屋内金光一闪,暗笙惊恐地发现有一条小金龙从外边飞腾进来。
那金龙长尾一扫,把暗笙打飞出去,又从窗口飞了出去,似是去追灼光等人了。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暗笙认得这条龙,这分明就是怜释的元神。
暗笙不可置信地摇头,她明明记得自己在寝殿就用定神金针把他的元神扎在了肉身上,他根本没有办法脱身出来。
暗笙正在思量问题出在哪里的时候,身侧的域歌突然站了起来。
域歌睁开眼时,眼睛已经变为血红,他声音嘶哑无比。域歌转头看向暗笙,点头道:“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