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离仰视黑褐色的大山,总是给人心头压抑的感觉。但是只要稍稍抬眼远眺,就会发现西泊郡的天空湛蓝,白云悠悠。杨帆渐渐喜欢上了这种从压抑到旷达的感觉。
杨帆在床休养了将有两月之久,终于可以慢慢下地活动。韩睿始终在身边陪伴,如果杨帆体内邪气突然发作,就立刻将避毒珠塞到杨帆嘴里。不过现在韩睿并不会将避毒珠佩戴在身上,而是用一块干净的布帕将避毒珠包裹起来。这对于杨帆二人来说,也免去了很多尴尬。
自从火兽夺了吞雷剑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而西泊郡内偶尔还是会有野兽伤害人畜。虽然再也没有见过火族出现,但是原本从未离开过洪荒大山的野兽们开始下山捕食本身就很不正常。
难道说洪荒大山内可供狩猎的动物减少了才使得猛兽下山寻食?但是自从西泊郡在此建立以来就从未有过猛兽伤人事件。而且洪荒大山广袤无垠,各种飞禽走兽不计其数,所以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但是反过来想,数百年来,从未有过猛兽下山才是奇怪,那些猛兽就像受到边界约束,从来不踏足人类地盘。莫非是有人在统领管制着她们吗?杨帆自然想到了芸娘。
但是无边无际的蛮荒大山,芸娘难道真能凭一己之力威慑群兽?杨帆并不这么认为。听芸娘说过,她是有家族的,所以雷兽应该有很多只,也许正是雷兽家族在暗中管理着蛮荒大山也未可知。
如今火兽出世,还夺了上古神铁铸造的吞雷剑。想必天下必有大祸将至。杨帆想到刚刚安定的万民又要遭受屠戮,心中焦急。
如今的自己在身体上或许比普通人并不强多少。曾经游刃有余斩杀鬼主地大将军如今却不能再战场厮杀。想到自己的情况,杨帆心中不甘,自责,悔恨一时涌上心头。
“杨帆啊杨帆,你说自己没了法术修为还不感到悲哀?想到人民遭受屠戮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时,还不是自怨自艾!”
杨帆心中思绪万千,一时间竟想重新获得修为法术,虽然他知道这几乎不可能的。
杨帆和韩睿沿着西泊郡的城墙缓缓而走。本是抵御外敌的壁垒,没有战事的时候,这高耸的城墙却是视野开阔的绝佳散心之地。
“我要先回中定。”杨帆对韩睿说到。
“关于火兽和西泊郡的情况你不是一个月前就已经送去中定了,还有必要亲自跑一趟吗?”
“皇上要我回都!”
“皇上?所为何事?是关于火兽吗?”
“皇上没说,但要我速归!
“会有危险吗?”
杨帆转过头看着韩睿,明媚的阳光洒在韩睿的脸上,泛起无限温柔。以前的眼里都是刀光剑影腥风血雨。现在的眼中看到的,是韩睿一脸的关怀。杨帆突然发现,人生在世,原来可以过得这么暖心。
“不会,陈圣想要消除潜在威胁是肯定的,但是就目前而言,他不会贸然对任何人出手。因为他的贸然之举可能会逼反许多人。如果他要对我动手就不会这么明令旨宣地召我回都了。”
“将军还是万分小心为好,如果有任何不测,你可以告知爷爷,爷爷在西泊郡据守一方多年,朝廷也要忌惮三分。”
杨帆看着韩睿,豁然一笑。手掌摸摸韩睿的头。
“放心,我心中有数。”
阳光正好,微风徐徐。韩睿脸色潮红,心跳很快。
过了两日,杨帆辞别韩滕。韩滕要韩睿陪同前往,杨帆推脱。但是韩睿自己也要求前去,加上体内的的邪气可能随时发作,杨帆也同意了韩睿的陪同。
曾经的南宫,如今的中定。中定作为一国之都变的空前繁荣:城内宫宇楼阁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扩建的街道宽有六丈,政客富商汇聚往来于此,车水马龙不绝于市。
杨帆回都以后第一时间拜见陈圣,却被李绶告知:“皇上龙体欠佳,三日之内安心静养,不见任何人。”杨帆只好回府。
杨帆的府苑位于中定正阳街上,一道砖雕绮丽的大门之上,挂着“平波杨府”的牌匾。进门以后,是石刻的影壁,影壁上有文人豪客的笔墨书法。绕过影壁墙,映入眼中的是亭台水榭,奇花异草,竹树掩映,曲径通幽。
韩睿感到惊奇:“将军的府苑竟然如此有山林野趣,而非我想的威严气派。”
“是不是从我的府苑就可以看出来,我杨帆绝不是争权夺势之人,而是心向田野。”
韩睿眨眨眼睛,转了转灵动的眸子对杨帆问到:“那将军,是真的心向田野,还是掩人耳目呢?”
“不是掩人耳目,而是明我心之所向!”
“将军果然是有大智慧的人!”
“哪是什么大智慧,朝堂之争的自保小手段罢了。”
二人在幽香的小径上悠然踱步。谈笑风生之时,陈省突然前来。
“杨帆兄弟,我好想你呀。你回来怎么不去找我饮酒?你可有点不够意思啊!”
“殿下尊临鄙府,杨帆受宠若惊!微臣本想明日便去亲自拜见殿下。”
听了杨帆的话,陈省心中不悦。
“你小子!跟我还说什么尊鄙之分,当初在南宫会师宴上,你跟我把酒阔论的气势呢?你再跟我这般见外,我可生气了。”
杨帆心中叫苦,心说:“你不跟我见外可以。我要是不跟你见外,你老子可受不了!”但是陈省的确是豪情直爽之人,杨帆也不再客套。
“殿下,上次我们二人饮酒,兴致未尽。不如就今晚,我们继续畅饮。”
“好!哈哈哈哈哈哈。”陈省开怀大笑,手掌重重拍在杨帆肩上。
陈省这一掌若是在以前,杨帆完全可以不以为意。但是如今杨帆真气全失,内伤未愈。受了陈省这一掌,杨帆只觉得小腹震痛,闷哼一声。
陈省见了心中诧异,刚要出言询问,自己的手突然被韩睿一把推开。
“你小心一点!将军的伤还没好呢!”
只见韩睿横眉立目,脸上不悦地看着陈省。
“这是…?”
杨帆见了韩睿的样子,嘴角轻笑出来。
“殿下莫怪,这是我…这是西泊郡郡守韩滕的孙女,名叫韩睿。对我有恩,这次随我来中定,也是出于对我的关心。”
“哦?韩睿!嗯~有股巾帼风采,果然是韩滕的孙女。”“哎?杨帆兄弟,方才韩睿姑娘说你有伤,你受何伤了?”
杨帆虽然对陈圣说了火兽作乱夺剑之事,但是对自己受伤,修为尽失的事却没有说。因为杨帆知道,自己的一身法术,才是陈圣真正忌惮的。君心莫测,杨帆不说,自己多一分安全。
“只是在西泊郡受风严重,风寒而已。”
“没有大碍就好。”陈省一把搂住杨帆脖子,把韩睿隔在身后。“杨帆兄弟,这~”陈省偷偷指指身后“怎么回事啊,好像跟你有意思啊。”
“这个嘛…”杨帆未置可否。“今晚饮酒,今晚饮酒!”
“饮酒归饮酒,这事儿你跟我说说嘛,韩滕的孙女~长得还很漂亮呐,你怎么想的?”
“还没想,还没想哈哈…”杨帆尴尬地笑了两声,从来对于儿女情长理解晦涩的杨帆,突然被陈省一问,只觉得尴尬不已。
“兄弟,跟我你还扭捏个什么劲儿,别跟个女的似的。到底你有没有意思?有意思这事儿我给你操办!”
“啊?操办?”陈省过于长远的眼光,让杨帆一时语塞。陈省拽着杨帆向正院走去,韩睿迷惑地皱着眉头,跟着嘀嘀咕咕的二人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