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殿内,对于陈素的到来,陈圣似乎不太在意,兀自摩挲着手中的香炉。陈素看着众人和地上的肉泥心中了然。
陈素单膝下跪。“儿臣救驾来迟,父皇受惊了,请父皇责罚。”
“你起来吧,乾阳城据此七百余里,你来的要比我预料的快多了。”
陈素并未起身,而是稍加思索,心头一横。“父皇,我有一事不明。”
陈圣抬起疲惫的眼皮,看着陈素。“何事不明?是黄衍谋反你觉得蹊跷?”
“并不是。”陈素知道,既然父皇传旨救驾,不管是不是黄衍真的谋反,都不可质疑。况且现场只有一滩肉泥,到底是不是黄衍,或许只有皇上自己知道。别人无法,也不敢查证。但是可以确定,此事定有蹊跷,只是不知道皇上意欲何为。君心莫测,他人又敢枉自揣测皇上心思。
“儿臣不明,为何杨帆身为大将军,乃武官之首,手握重兵。父皇有难,他不调兵救驾,反而命人占据脊丘,龟谷。”
“他果真这么做了?”陈圣好像预料到了一般,并未太过惊讶。
“儿臣带兵行径脊丘遇到曹破。曹破对我说,杨帆下令,所有救驾之人可以进关,但是脊丘龟谷他们必须由他们驻守。杨帆此举,令儿臣心惊!脊丘、龟谷乃是中定咽喉,倘若杨帆趁乱谋反,父皇和殿下形同困兽,危险之极。”
“那该当如何?”
“儿臣命众军驻扎脊丘、龟谷两关之外,倘若杨帆意图不轨,我与大哥内外夹击,杨帆必败。”
陈省听了出言反驳:“杨帆只调各一万兵马驻守脊丘、龟谷。此等兵马足以自守,但无力外攻。况且就算他意图不轨,到时候你我二人内外夹击,杨帆完全无力抵抗。身为大将军,他不会想不到这个。他此举完全出于为大局考虑,防的是有不轨之人趁乱造反。”
陈素听了没好气地说到:“殿下对杨帆过于信任,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好啦,这件事我心里明白。你先起来吧。”陈圣出言,陈素听命起身。“李绶啊。”
“臣在!”
陈圣和颜悦色地把李绶叫过来“我听说,素儿有意将婉儿许配给你。丞相你答应了没有?”
“微臣出身贫贱,不敢妄求。”
“哎~英雄不问出处,你忠心耿耿,为我立下汗马功劳。你如今贵为丞相当之无愧。婉儿贤良淑德秀外慧中,也有倾国之貌。我看这桩婚事再合适不过,不如就这么定了。”
“微臣领旨,叩谢隆恩。”李绶一时思绪万千,不知道陈圣突然唱哪一出。
而陈素心中狂喜,如果婉儿嫁给李绶,相当于自己与丞相联姻,那李绶以后就是自己的妹夫,朝党多争,大家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而最让陈素惊喜诧异的是,皇上竟然完全认同,甚至推动自己与李绶联姻。这就意味着,父皇在为自己创造条件,创造一个上位的条件!
陈素忽然明白了父皇假传黄衍谋反的用意,这原来是一场测试,想必父皇早对大哥的豪爽性子心存不满,而救驾风波之后,父皇最终下定了废黜太子的决心。父皇终于明白了,自己比大哥更适合做君王。如此一来,定少不了一场皇权之争!父皇深思熟虑,不会贸然决断,只看父王如何安排了。
“宣杨帆进殿。”陈圣面无表情,稳如泰山地下着一盘大棋。棋招又稳又狠。
杨帆进殿,拜见陈圣。陈圣起身拉着杨帆的胳膊,言语亲切地说到:“杨帆将军果然心怀大局,陈圣佩服啊!”
“杨帆没有领军救驾,罪该万死!”
“哈哈哈哈,将军胸怀大格局,不必请罪,我还要感谢你。假如黄衍行刺成功,恐怕会有无数叛军抢先攻占国都?而你守住国都要塞,就相当于守住了朝廷命脉。”
“皇上盛威浩荡,乱臣贼子怎能伤及皇上。意图谋反完全是痴心妄想。”
“杨帆将军,西泊郡的事我听说了,你报告的火兽作乱的事我非常担忧啊。我有意让将军亲帅军队镇守西泊郡,既可以震压火兽之乱,也可以预防匈奴趁乱入侵。”
“杨帆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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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波府内,韩睿知道了杨帆要去镇守西泊郡,开心的欢呼雀跃。而陈省和杨帆则是心事重重。
“今天中午我亲自下厨,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有下人做饭呢,你好好待着。”
“那不一样,我开心嘛。我做饭可好吃了,错过这个机会可能就没有下次咯。”
看着一心张罗着要做饭的韩睿,杨帆也不想破坏她的兴致,就任她去了。
“今日上朝。李绶宣旨昭告百官,说黄衍谋反应诛九族。但是黄邈不与黄衍同谋,忠心可鉴。又念在黄邈开国有功,罪在黄衍一人而已。为表圣上赏罚分明,明辨是非。黄衍已死,不再追责族人。”
“果然此事必有蹊跷。”
“哎,悔不听杨帆兄弟的话呀。独自进宫救驾,又让重军包围皇城,现在想来实在是过于鲁莽。”
“现在匪夷所思的问题是,皇上想要促成征南王与李绶联姻。如此一来,将殿下置于不利的地步。皇上不会考虑不到,许婚看似随意而为,实则皇上颇有深意啊。”
“我也颇为不解,难道父皇是在为我二弟制造机会?”
“殿下,皇上要我镇守西泊郡可谓一箭双雕。平定西北的同时也把我从你身边支走。接下来的日子,太子殿下要多多小心,凡事以退为进。切莫让皇上为难。”
“我当然知道,只是,对于父皇的做法,我心有不甘。”
有些话,杨帆不便多说。陈省是一位好兄弟,但是在皇上眼里,他不适合做皇帝。
“殿下!”杨帆突然提高嗓音,想要打破沉重的气氛。“一切事情,圣上自有决断。殿下行事只要无愧于内心就好了。如果为了争权而做出一些不仁不义之事,殿下定然鄙视不屑。我杨帆最了解钦佩殿下性情。”
“我一生行事坦荡,嗤笑蝇营狗苟之辈。要我不择手段争逐皇位,我实在做不到。”
“殿下一直有自己的准则。坦荡一生无愧天地,好过争斗一生终日乾乾。”
陈省听了心中畅快许多。“杨帆兄弟所言不假,我不信心胸坦荡比不过勾心斗角。如果父皇要废黜太子,我要让父皇看看,谁更适合做这万民之君。”
杨帆预料到了,陈省不甘人后,看来皇权争斗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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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来吃饭~”
韩睿欢快的声音传来,呼唤二人。
“走吧殿下,说了这么久肚子也饿了,我们去看看韩睿做了什么吃的。”
“呦~我好像都闻到饭香了!”
韩睿在一旁笑着说到:“那当然了,吃了我做的饭保证让你们念念不忘。”
陈省、杨帆不自觉加快了脚步,本就腹中饥饿,闻着饭香,又听了韩睿的话,口水都要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