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齐收到萧遥的书信后便开始谋划断靈钺两国军队后路之策,到时萧遥为前方呼应,靈钺军队腹背受敌,不败也难。
这一日已是萧遥被困蠡城内的第六日,铎夺的军队对这座近在眼前的蠡城始终攻而不下,军士们的更填浮躁之气,再加上几日来连续攻城,受伤的士兵数量猛增,有些士兵便在私下里耳语咒骂,尤其是先锋隗熠被抓后,这位靈国将军的下属们对于铎夺也多有不服,虽是为同一战而来,但两国的军士也会偶有摩擦,铎夺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料定蠡城内的萧遥是支撑不了几日的了,叱南王援军到了这个时候还未到,看来也必是想致萧遥于死地。只是这蠡城被萧遥布置得如同钢筑铁打的一般,如何攻下倒着实是让人头疼。铎夺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对着桌上的蠡城地图正在苦想良策。
“报,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如此慌张。”
“叱南王,叱南王带着三万大军从黎山右后侧包围了上来,他还劫了我军的粮草,押送粮草的两队人马只有一人逃回啊。”
“你说什么?好啊,这叱南王迟迟未到竟然在这等着我们呢,被这萧遥给骗了。”
“主帅,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啊?”
“报,报,萧遥带着他的大军从大营的正面突然发起了猛攻,已快要杀到大营口了。”一个满身是血的军士跌进了大帐。
“好你个萧遥,骗老子,今天跟你们拼了,肃整军队,随我迎战。”
萧遥在正面痛击了铎夺的军队,而欧阳齐已将其大营的三面出口设下重兵,唯一留下一个北边的出口即使冲杀出去前面等着的也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断崖。铎夺的军队此时早已被杀得大乱,军士们直被打的丢盔弃甲,哭爹喊娘,十万大军生生被打的七零八落。铎夺一看大势已去,最后不得不带着两队人马杀出一条血路,一路从北面的出口逃去,一行人慌不择路的从北面的山上奔了去。欧阳齐让萧遥收拾残局,自己也带了两队人马紧追了过来,可怜那铎夺也算钺国一名将,最后却被逼在崖边进不得,退亦不得。
“铎夺,你投降吧,只要你投降,我可在王的面前保你一命。”
“呸,欧阳齐,你休想,想我铎夺一生杀戮无数,今天落得这个下场,我也认了。”
“铎夺,靈钺与钺国本就是两个小国,再加之靈王钺王素来残暴,两国的百姓早已不堪重负,国力日渐衰微,你不是不知,此一战后,靈钺两国元气大伤,再难有出头之日,而我蒙乌国将来才是一统天下的主宰,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又何必在这里死撑。”
“欧阳齐,你这话也未免说得太早了吧,这天下还不一定是谁的天下呢?就算是没有了靈钺之乱,那南云国呢?那南云国主岂是乖乖愿为臣下的主,更何况东还有吴国,北方还有契禾部族,一统天下,谈何容易?我铎夺就是死也绝不降你蒙乌国。”话音未落,他已飞身跳崖,欧阳齐飞身上前想要施救已是为时晚矣,钺国的这名猛将已是葬身崖底,他身边仅余活的三四名随从也随之一起跳崖,欧阳齐望着深不见底的断崖,脸上被山风吹得生疼,此人若可降的话,王便又多了一份助力,只可惜,可惜了,可惜了。
萧遥带领余部早已将铎夺的部下杀得七零八落,尤其是主帅临阵逃脱后,余众更是一溃千里,萧遥带领众将很快便收拾了残局,凡降者皆不杀,军队大胜回城。
欧阳齐很快也带领部众回了城,敌军主帅铎夺已死,三军将士无不欢悦。阵前首战时被活捉回城的隗熠得知主帅已死的消息,当即向欧阳齐下跪表明了心志,他这一跪,靈钺两国的投降军士便也纷纷跟着跪了,欧阳齐与萧遥相视一笑,他跨前一步说:“众将士快请起,靈钺两国本就是我蒙乌国的附属国,这场叛乱终究也难全靈王、钺王的贼子野心,众将士只要是真心归降,我欧阳齐绝不伤你们。”
“叱南王叱南王”听到投降军士的齐声回应,欧阳齐大觉畅快,他拍了拍萧遥的肩膀“不败将军,你果然是名不虚传。”
“这不败二字我可不敢当。”俩人仰天长笑,大有英雄惜英雄的意味。
此战一胜,靈钺两国的国主早已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两国都备好了降书,各派使臣送到了蠡城,欧阳齐看到来使战战兢兢的样子,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们随军共回蒙城,亲自向王认罪。
这几日回蒙城的路上,欧阳齐为了照顾那些在战事中受伤的军士,让军队放慢了行军速度,所以,这回蒙城的路倒是足足走了有八九日,几日间欧阳齐与萧遥二人算得上是相处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二人从天文到地理,从兵法到庙堂之事无所不聊,一聊起来便停不住嘴。花青出入跟在萧遥身侧,她就纳闷了,这个萧木头怎么跟这欧阳齐就对上眼了呢?
欧阳齐在不经意间有时也会分外留意花青,都说萧遥身边有一白衣侍者从不离其左右,现在看来,这传言还真是不假,而且萧遥待这侍者似乎也是十分的亲和,这白衣少年看来身份不一般,只是不知为何总是白纱覆面,是有什么不愿示人的隐疾吗?能常伴萧遥左右之人,武功自然应该是十分了得,找个机会试他一试。南云世子文韬武略,样样出色,可偏偏不是蒙乌国之人,那隗熠临死前所说的话倒并非虚言,南云国主岂是低头称臣的主,好在萧遥与他父王南云国主父子关系向来不睦,把他拉拢过来才是上策,将来好助王成大业。
花青此时正在给欧阳齐斟茶,他一边看她斟茶,一边在看她的手,好白净的一双手,现下,计上心来却不动声色。
“萧遥兄,咱们再有半日的路程便要到蒙城了,此次,你立了大功,早在前日,我已飞书回城,王一定会重重封赏你的。”
“齐兄,我可不敢居功,若不是你配合的好,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快便能获胜回朝。”
“你也不要过谦了,保这一方百姓免受战乱之苦,你萧遥首当其功,只是可惜呀,可惜,南云国主偏是倚重凌王与锦王,明明最优秀的是你呀!”
“哪里,这本身家事,让齐兄见笑了,两位哥哥自有其过人之处,萧遥不敢妄论。”
“这是萧遥兄的家事,我也不便妄议,只是很替萧遥兄屈的慌啊!唉,不说了,不说这些伤心事儿了,今晚好好歇息,明日回蒙城,咱们三军同贺,定要好好热闹上一番。”
“一切都听齐兄的安排。”
欧阳齐告辞后,萧遥正准备松动松动筋骨,花青却慢慢地靠了过来,他连头也懒得抬一下:“想问什么就问,别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哎呀,呀呀呀呀,还是你比较了解我,这欧阳齐可没安什么好心,你可不要与他太投缘了。”
“你是从哪看出人家没安好心的。”
“他刚才的话我可都听到了,言语之中刻意在挑拨你和南云国主的关系,他安的是什么好心,还一副好替你可惜的样子,小人,我当初逃婚还真是逃对了。”
“人家不过就是随口一说,我与我父王的关系本来就是紧张的,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又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嗯,你自己也说了,你和你父王的关系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那他为何还是要特意说起呢,而且偏偏是现在此一战获胜回朝之时,显然是意在拉拢。我的王叔,蒙乌国现在的王将来可是要一统五国的,现在,靈钺两国已是再无翻身之力,东边的吴国虽说国力不如蒙乌国,却也是易守难攻之地,北方的契禾部族倒还不足为患,倒是你南云国现在正是王叔一统天下的最大障碍,欧阳齐对你绝对别有用心。”
听完她这一番话,萧遥忍不住对花青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我们的花青郡主一本正经起来的样子还真有点吓人,分析得还算是像那么回事。”
“什么叫像那么回事啊,是本来就是这样的。”
“嗯,我承认,你说的这些我刚才脑子里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现在,还没有到点破的时候。”
“‘还没有到点破的时候’,你又是这幅表情,等到真的要点破的时候,你就深陷其中,你就小命危矣了,你知道吗?到了那儿个时候,他欧阳齐就绝不会再放你回南云国了。”
“我知道啊!怎么,你……很担心我啊?”
“我……我……我担心,我担心你什么啊?本郡主是笑你笨。”
“这样啊,不过,我想说呢,这个女人啊,要是总是心口不一呢,时间长了,容易老。你想啊,这总是心里想着是一回事,嘴里呢却偏偏要说是另一回事,多耗费心力呀,心力不济,久而久之,气血不足,女人就老得快呀。”
“你……你……你才老得快呢!”
“生气啦,你承认你心口不一啊?”
“我……我懒得和你说。”说着,花青便要夺门而走,萧遥却忽然说:“嗯,我想了想,既然欧阳齐有意拉拢我,我何不顺水推舟,顺便告诉他,他的未婚妻其实一直都在这里。”
“你敢。”花青指着萧遥的鼻子,一脸认真的样子。
“我有什么不敢的,反正某些人心口不一,反正……”他顿感嘴唇一阵生疼,原来花青已扑上来用嘴咬住了他的下嘴唇,一股血腥味浸入了嘴里,萧遥急忙后撤,果然嘴唇被她咬破了,这下倒是他指着花青的鼻子了:“你……你……你怎么咬人啊,男女授受不清,你是,你是郡主吗?”
“是,当然是,如假包换。本郡主咬的就是你,你不是说我心口不一吗?好,我现在心里骂的就是你,所以才会扑上去咬你,这回,心口算是一致了吧。”
“强词夺理。”萧遥一边擦掉嘴唇上的血一边说。
“还说我授受不清,我就授受不清了怎么着吧,你要是告诉欧阳齐我在这里,我就告诉他我和你授受不清了。”
“你就是强盗郡主你知道吗?”
“南云世子,我从来就没说过我说淑女郡主啊!”花青又靠了过来,萧遥急忙捂住了嘴:“你又要干吗?”
“不干嘛,拿马鞭。”她伸手从萧遥身后的桌子上拿走了马鞭,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走了出去。
萧遥看着那一袭白衣越走越远,他不自觉地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嘴唇,真是个傻瓜,不过,萧遥啊萧遥,你怎么就被一个姑娘给咬了,这清白算是被她给终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