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国度的黑帮,是合法的。往往依靠着经营着地下的各类生意维持生计。但是武力斗争依然是他们不可缺少的一环。争夺场子、驱逐对手都要武力。强大的个人武力在最强武器不过是手枪的日本黑帮斗争中,也是重要的资源。
眼前发生的一切,显然是红毛的不良看上了高大的青年那强壮的体格,想要劝诱青年加入黑帮。但是一旦加入黑帮,那就是地下世界的居民,从此与正常生活绝缘。刀口舔血,无一日安宁。
明白这一切的老板娘,忍不住出声:“新井桑,求你放过我们吧,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不能送他加入黑帮,求您高抬贵手。”“前田桑。我的什锦烧好了吗?我允许你开口了吗?”带着冰冷杀意的目光与话语堵住了母亲的恳求。
“我是不会加入黑帮的。”自从柳生见到青年以来,青年说过最长的一段话语,低沉但是坚定有力。
啪啪啪,红毛放下酒杯,装模作样的为青年鼓掌:“很好,我知道你在想着什么。你还想着靠打棒球出名,然后赚大钱让你的母亲过上好日子,对不对?真是孝顺的孩子,让我这样的人都有些感动了。前田将太君!”
“前田将太!我想起来了,与吉川齐名的双子星!难怪如此眼熟......”高大的身影一下子和blog上照片中的男子重叠了起来。
“别做梦了,白痴!在球场造成暴力事件你,已经被禁赛了!哪怕是半年之后,远离球场一年的你,还幻想着自己能恢复成以前的双子星?带着暴力名声的你,还能参与高中生选秀,去职棒领大合同?别做梦了!”红毛声色俱厉,前田则继续沉默不语。
“带着暴力名声的你,看起来更像我的同伴,不是吗?抛弃那不切实际的幻想,丢开那小孩子玩的棒球。来,加入我的组织,成为我的头马。在我组织里好好干,不需要窝在这个小角落里开店,就能让你的母亲过上好日子。金钱,名声,还有女人——”红毛一口将清酒喝干。柳生发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冰冷无比。
“或者是,窝在这边,过着苦难的日子,我会天天让手下过来找麻烦。当然身强力壮的将太君,你也可以反抗。然后带着母亲跑路,风餐露宿,衣食无依。荣华富贵,还是穷途末路。给你最后一周的时间,这将是我最后一次带着善意而来,是与我为敌还是加入我的组织,你自己掂量。”新井撕下了最后的面具,露出了凶恶的真面目,轻轻一挥,桌面上刚制作完成的什锦烧与酒瓶都被扇在了地面上。
盘子碎裂,食物坠地。柳生和前田都一动不动,看着掀开帘子,指挥手下撤退的红毛黑帮组长。老板娘终于忍受不住,走出来抱住自己的儿子,默默地流下了眼泪。前田则一言不发,慢慢地安慰着哭泣的母亲。
陷入绝境的两人,已经无心搭理生意。柳生知道此时不应该再打扰两人,悄悄地走了出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看着小食坊内,微弱的灯光下,相依为命的母子。柳生仿佛心上挂满了铁块,连心跳都感觉特别沉重。
与普通的不良不同,日本的黑帮都披着合法的外衣。对于他们的威胁,力量弱小的前田一家,迟早都会妥协。要么就躲开这些人,背井离乡。但是显然两人的情况,连维持生计都很困难。
静静地走在路上,柳生不停地想要把思绪从刚才目睹的一切上转移开。但是那对母子的惨况,那个因为辛苦劳累而比普通人更加衰老的母亲,那沉默着想要安慰母亲的高大儿子。两人的样子始终印刻在柳生心间,挥散不去。
翌日清晨,从睡眠中醒来的大山优子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掀开被子准备起床。啪地一声,一本书从床上掉了下来,封面上《投球的基本技巧》熠熠生辉。是的,这是一本投手入门教程。
当时偶然间受到高年级纠缠被吉川解围,抱着感激之情去为吉川加油的她,其实是一个棒球门外汉。只是简单的知道棒球一共九局,每局分上下半局,投球方为守,击球方为攻。击球方顺利跑完一个四边形的路程则得1分。
但是具体的技巧、术语,对她来说都属于天书范畴。既然答应了要帮助前辈实现梦想,那么不论是规则还是投手的技巧,都是她不得不解决的问题。短短的一个周末,恶补了一通规则之后,好歹是了解了一些术语与规则。
今天,除了要说服正在闹脾气的柳生以外,还要重新递交棒球部的入部申请。自从那次决赛失败到入学以来,自己就没再关注过棒球部的任何信息了。不知道现在的棒球部到底什么样子,也许现在已经是甲子园水平了呢。
在抛开柳生这个最难搞的问题,优子不得不用乐观的情绪武装自己的情绪。毕竟曾经是差一点统治千叶县的王者之师,凭借着强力打线,去招募一个优秀的投手,这支队伍依然能够成为县内最具有竞争的队伍之一。
梳洗完毕以后,带上书包出门。一路上有不少熟悉的同学和优子打招呼。因为之前解救小孩、与不良对决的新闻上了电视以后,柳生的人气就意外的高涨了起来。原先很多以为他是冰山的同学,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向他靠拢。
自此之后不仅是男生会频繁的示好,连在女生中的人气也奇迹般的高涨,原本中午单独用餐的优子,会莫名其妙的收到很多女孩子的投喂,甚至连高年级的学姐都有。一下子把陷入半价便当地狱的优子解救了出来。
不停地回应着同学的问候,走进了校门。因为来得早,还有时间去操场上与吉川见面——虽然此时优子是男子之身,但是吉川依然坚持在操场上驻扎。“反正我现在也是灵体,不需要睡眠。”
大清早的时候,操场依然有不少部门在晨练了。很快优子就在人群中辨认出了依然默默投着球的前辈。一人一灵开始结伴向着棒球部所在的活动室走去。优子有些奇怪:“怎么没有见到棒球部的前辈们练习呢。”
吉川也很奇怪:“是的,好久没有见到他们了。”交谈之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挂着牌子的活动室。“嗯,奇怪了,怎么还锁着。棒球部还没人来吗”优子使劲地推了推门,发现门被锁住。
“是懈怠了吗...都是我的错。”吉川有些悲伤,曾经一人创建这支队伍的创始人,在失去自己之后,居然连晨练都不再进行了。
优子也略感不妙,在甲子园之路上,大家都仿佛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所有真正有志于此的人,都不得不倾尽全力。日常的多付出一些汗水,在最后就能少流一些眼泪,是大家的共识。但是此时离晨会已不远,棒球部的晨练取消无疑对一人一灵冲击甲子园的目标是个噩耗。
“没关系的,只要我们之后重新鼓舞大家的斗志,一定可以很快重新恢复实力的。毕竟大家都很强不是吗?”优子安慰了一下吉川,毕竟作为这出悲剧的全程观众,棒球部各位的情绪低落是可以理解的。
“嗯,你先去上课吧,之后再好好努力就行了。”互相打气之后,柳生赶往教室上课,吉川则自由行动,只需要在放学时汇合即可。
如果说早上的闭门羹,只是让优子调低了心理预期,把棒球部依然强大作为美好的期待。那么下午放学时,和上午别无二致的景象,就彻底让优子那些不好的预感都变成了事实。
“啊?棒球部?不是上学期末就解散了嘛。原因?这我哪知道,你去问学生会吧”在询问一个路过的橄榄球队队员以后,得到了这样的答案。
优子和吉川面面相觑,如此沉重的答案,让彼此都觉得一时难以接受。虽然在地区大会的决赛折戟,但是这支新生黑马的第一年成绩单,并不能算得上十分失败,考虑到队友们才刚刚一年级,反而能算得上未来可期。
只需要一个不差的投手,重新让这支队伍变得完整,佐工学院依然是能以甲子园为目标的强队。如此强大的队伍却解散了,分崩离析了。无论是优子还是吉川,都没有想到横亘在他们面前的是这样的一道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