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上，谢志默默想了一会儿，又拿起手机，拨通了公司老总杜岩的电话。
“喂？小谢，回来啦？玩的怎么样？”
电话之中的男声，语气欢快。
“要是没休息够，就再休息几天。没什么，最近年底，游客少一些。”
“......杜哥......我得辞职，我母亲病了。”
听到老板的话，谢志略有惭愧，但是既然已经决定，便要继续。
杜哥沉默了一下，随即轻松随和的说道：“......没事吧？母亲病了肯定得回去看看。这样，先别辞职了，我再给你一个月假期......先给一个月，不够再说......钱不够用了吧？这样，回来以后，我们谈谈工资的事情。有需要，就跟我说。”
虽然很好的压制了心中不快，但是杜岩仍旧十分不满：我是那种嗜钱如命的人么？你直接开口涨工资就没问题啊，干嘛找理由？何况，眼看年底了，怎么就拿自己老妈说事儿？
毕竟经历丰富，谢志一听就知道对方有所误会。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沉稳开口：“杜哥，真是母亲生病了。你对我怎样，我有数儿。我毕业这几年，跑遍华夏、寻访古迹......还有你知道的，追求修仙......父母家人都很不满意，其实我也很愧疚。刚跟我爸通了个电话......母亲是慢性肾炎急性发作，正在住院。杜哥，你见谅。不是这种情况，我说什么也不会随意离开的......杜哥，工资我不好意思要。借我的车，我买下。不是跟你提钱，只是不想浪费你片好心。”
仔细品咂一下谢志为人，杜岩也感觉对方不像说谎，不有得有些讪讪：“你看你看，你误会老哥儿不是？老哥儿是真心想给你涨涨工资......钱不钱的，次要，咱哥俩儿投缘。你在游客里口碑特别好，都说你什么....呃.....又细心周到、又底蕴深厚、又出口成章，靠你一个人就拉来很多游客......我确实是舍不得你走。不过，既然话说到这儿了，你再想想。工资照开，车你还回来。有你一句话，我就高兴了。我先给你留着位置，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先放你几个月假。成吧？”
杜岩为人豪爽仗义、颇有侠气，所以三十多岁，仍旧单身。他与谢志俩人，都没什么不良爱好，没事儿就凑在一起喝酒神侃，确实很投缘。
“......成。杜哥你多担待。”话说到这，谢志没法再拒绝，只能暂时同意。
“担待什么啊，应该的，得，你忙你的吧。挂了。”
电话挂断，看看时间还够，谢志也不耽搁，直接上网订了一张当天的机票。
孤家寡人，无牵无挂。他收拾一下，出门还车，然后直奔机场。
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窗外的天空，谢志眉头紧皱。自驾时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从无人区一路走来，他便发现，越是人多的地方，天空之中的灰黑雾气越是浓密。出租车驶上高速以后，情况更加严重明显。在他的记忆之中，不管何种经典，都从未描述过这种雾气。
“......想必，这灰黑雾气就是诸法末世的原因。”
虽然心中确信，但谢志却搞不清雾气来源：空气污染？那为何尾气中不见灰黑雾气？为何牧区生活烟雾之中并无灰黑雾气？
“应该与这些无关.....到底是什么？”
即便之前的生活、遭遇，也谈不上平常，但是这一月间的变化，也属实过于剧烈。他找到了真君灵念造像、得到了好处与机会，却也找到了更多的问题。
“所以，还是需要先拯救二郎真君？”
心思翻滚之间，谢志已经来到机场。按部就班的取票安检之后，他等了没多久，便入闸登机。
不多时，飞机便已腾空而起。
看着窗外高空的丝丝雾气，谢志越发确定并非空气污染。
“......需要将功法提升至‘立夏’......那就先去突破之地看看？”
在思考与迷惑间，飞机已经降落至河阳机场。谢志出门排了一辆出租车，说了地址，便静静的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景色。
“......好像，这是毕业之后头一次回家吧？”
近乡情怯。
忧虑过后，谢志心中居然隐约升起丝丝畏惧。
等他赶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凌晨。站在门前，谢志抖手抖脚掏出钥匙试了一下——居然没换锁。
推门而入，谢志环顾四周。家中摆设，一如既往。如果非要找出一些变化，那便是更加破旧。
“爸？”
谢志试着叫了几声，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入父母的房间，发现房间之内空无一人，心知两人全在医院。对着房间之内朴素陈旧的摆设愣了一会，他才关门出屋。
站在小小的客厅之中，他心中再次焦躁难言。
想打个电话，问问在哪个医院，但他看了看时间，还是作罢。放下行囊，他简单洗漱一下，便上床睡觉。也不知是神思耗费过多，还是心中愧疚过深，这一夜，谢志不但时醒时睡，而且梦境不断。
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再次睁眼，发现已经是早上七点，他便抬手抹掉额头冷汗，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喂？”
“爸，我回来了，你们在哪个医院呢？”
“......这么快？我们在河阳一院，1323病房。你来吧。”语气之中，虽然仍有沉闷压抑，但是终究带了一丝欢喜。
“我买点早饭？”
“不用，吃过了。你过来吧。”
“嗯。”
趁着时间还算早，谢志匆匆忙忙的出门叫车，赶到了医院。
来到13楼，他还想找人问一下23号病房在哪，但是转头之间，就发现自己的母亲孤零零的躺在病房之外的一张床上，正挂着点滴。
紧走几步，来到近前。谢志发现眼前熟睡的老人脸色蜡黄，四肢浮肿。脸上不但神情痛苦、嘴角抽搐，而且皮肤之上皱纹密布。此刻她紧皱眉头、佝偻身体，躺在病床之上，不但显得身躯愈发瘦小，而且好像睡梦之中也难忍疼痛。
眼中泪水，瞬间流下。谢志强行压住了大喊大叫的欲望，只是细细的叫了声。
“......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