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你倒是说说,你是如何弑兄的?”看热闹不嫌事大,诸钟在一旁煽风点火。
烛蓝心中暗骂,魔界中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凊熑不敢隐瞒,”凊熑面无表情,仿佛话中涉及到的不是自己,“在他最虚弱、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一剑杀了他。我估量好这一剑,昊瑝的魂魄即便还在,他的仙骨也必定寸断。”
此话一出,在场众仙皆倒吸一口凉气。
本来,即便不知前因后果,有点眼力见的仙人都可以看得出,昊天这次是很明显没有深究凊熑责任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凊熑这话一出,就是当众打了昊天的脸。昊天神情隐忍,一旁的羲和天后,脸上更是难看。
全场寂静。只有诸钟,原还站在一旁摇着手中的玉骨折扇,不料凊熑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又少见地无他人应答,于是全场便只听见诸钟“咻”“咻”的摇扇声,倒把在场仙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
诸钟感受到热辣辣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呵,呵”地干笑了两声,以折扇半掩面,悄悄地向后移着步子。
烛蓝垂下脑袋,心里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终于,漫长的寂静之后,昊天发话了。
“弑兄,”昊天顿了顿,声音愈发冷峻起来,“那你说,你想如何?”
凊熑头也不抬,声音却是坚定:“凊熑犯错,自然是该好好惩处。”
“对,凊熑弑兄,有违天道。该当罚!”“该罚!”瞧见昊天面色不善,似有惩处凊熑的架势,便有仙人趁机插嘴。
“凊熑也是为了天下众生!”司命星君急忙为凊熑辩解。
“哼!他道自己为天下众生,天下人间也没乱起来,他又为了众生作何之举!”赤脚大仙突然一步上前,口中“络绎不绝”。
“若不是丹朱,不对,昊瑝,联合其他金乌动荡人界,凊熑又怎会出手伤他!”司命星君也立即上前一步,叉着腰与他反驳。
看到司命星君的反应,烛蓝心中一惊,想着这小妮子的口齿何时如此伶俐起来,毕竟小时候两人每次与兔儿神斗嘴,都以惨败告终。
“哼!金乌陨落,魔怪尽出,若不是羲和天后派昊玥出手,恐怕才会引起世间动乱吧!”夜游神不知从何窜出,插上一嘴又急忙退回人群中去。
“可昊瑝释放金乌焱烕,所到之处早已被炙烤,一种生灵其魂魄都烧了个干干净净,若是不及时出手,又怎对得起女娲娘娘的造人之恩。”
倒是没想到这小妮子把女娲古神也搬了出来,鉴于烛蓝在场,那些仙人吃瘪不语。
司命星君见众仙不应,趁热打铁,接着道:“昊瑝还私自绑走瑶姬,致使瑶姬殒命。这又该当如何处置?”
司命星君终于说到了瑶姬,凊熑的脸色瞬间爆红,他很是紧张,生怕昊天没有听到。从他眼中流露出来的感情,绝对仅仅不止仇恨这一种。烛蓝微微抬起头,恰好抓住他的神情变化,只觉那平日温润的男子,此刻却散发出要同归于尽的戾气。
“大胆司命,何在此胡言乱语!”烛蓝还在细细忖度,巨灵神的一声惊呼把她吓得一哆嗦。
“那瑶姬是下界魔物,又如何与男3相提并论。”巨灵神又补充道,随即“就是!”的附和声此起彼伏。
烛蓝刚刚被巨灵神的声音惊到后,就一直竖起耳朵默默听着,倒是没想到,好歹瑶姬也是昊天上帝之女,竟被人说成魔物。
自己沉睡时究竟错过什么!小南给的信息竟也有遗漏。
不知其中缘由,就是想帮忙也无能为力,烛蓝有些懊恼。
司命星君看起来也有些懵了,周围众仙的回话显然已是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她半张着樱桃小口,愣在原地,求救的眼神不时飘向烛蓝。
烛蓝被她频繁的眼神示意搞得有些心虚,她望了望脸色阴沉地可以滴出水来却一眼不发的昊天,与他身边面色苍白的羲和天后,默默地忍回了到嘴的话。
然而,司命星君坚持不懈,小南一刻不停的眼神杀让她如坐针毡、如鲠在喉、芒刺在背。终于,烛蓝对着还在喋喋不休的众仙们高声道:“要我说!”
原本烛蓝平常的声音不算大,但是强压之下有些没控制住,于是直接喊出来了。全场在她声音的攻势下,瞬间静寂了。她很是尴尬地向四周望去,见到诸钟向她伸出的大拇指,表情甚是敬佩的样子。烛蓝更是尴尬了,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烛蓝定定心,强忍着声音的颤抖,道:“要我说,瑶姬毕竟是昊天上帝之女,哪算得上什么魔物呢!”说完她瞟了一眼上座的两位,脸色比之前更差了些。
烛蓝心想,完蛋,自己捅娄子了。烛蓝在心中长叹:“凌霄宝殿真是牢笼啊!”
二
这边,烛蓝因为自己的“仗义执言”,成功地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和战火,她可以感受到,若不是烛龙一族的“名声”正盛,今天能不能成功地从一众仙人的唾沫星子里逃出去还未可知。
那边,小姤在南天门外安静地等待着。
他与南天门众护卫,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相对无言地站着。那千年的“石人”心里暗自忖度,没想到今日竟然遇到了对手。
就这样,天慢慢黑下来。终于,天色完全昏暗了。
这时,一个身穿深紫色的男子急匆匆地走出南天门。一旁的守卫默默地低下头。一队人走到南天门前,为首的男子,看起来年纪不大,一身金色衣物金光闪闪,由于天色很暗,小姤并不能看清他的样子。
那紫色衣服的人对着那穿黄色衣服的年轻男子行了个礼,恭恭敬敬地道:“昊玥帝子。”
“嗯。”那穿黄的年轻男子略一点头,也回礼,道:“夜游神,受累了。”
“不敢不敢,小仙之幸事。”那被称做夜游神的紫衣男子道。
“里面,里面,如何了?”被称作昊玥帝子的黄衣男子似乎有些吞吞吐吐。
“哎!还在吵着,一时半会儿应结束不了。”那夜游神回道,又补充说:“原是可以结案,谁知半路蹦出个烛龙大神。”
“烛龙大神?”黄衣男子表情有些疑惑。
“是,就是就翠山的那位烛九大王。”夜游神耐心回答,可声音却有些阴阳怪气。
小姤原在暗处,不得不被迫“偷听”。怎么也没想到,能听到“烛蓝”的名字。他瞬间炸毛,走到两人面前,道:“你在说一遍。”
正在交谈的二仙,丝毫想不到会有他人在,昏暗的夜色看不起此人真容,但他身上溢出的杀气,却让众仙打了个寒战。
守卫们做出架势,似是打算准备战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