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鎏术捋着胡须哈哈大笑:“这世道,这世道可不大好哇……”一边笑着,一边疯狂对小姤眨巴眼睛、使眼色。
可小姤表现得似乎并不明白鎏术的意思。他歪着脑袋,双眉紧凑。略一思虑片刻后,他叹了口气道:“鎏术,若有事还是直说吧,我实在不懂。”
“我这是与你要辛苦费的意思!”鎏术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他单手扶额,很是语重心长地对小姤道:“记住了,若是以后你求人帮忙,而那人不正面回答反而扯些其他的话,亦或是做出像我这样的动作时,他们往往只有一个意思——就是与你要好处呢!”
“好处?”小姤又不懂了。
“我看你倒是先该与那司命星君借一本人间小册自己好好瞧瞧,我这说什么,你又都不明白!”
看着小姤冷冷的表情,鎏术内心觉得甚是没有成就感,于是颇为消沉地道:“所谓好处,就是与他人的谢礼。什么金银财宝什么愿望要求,都可算在其中。不过,具体指的是什么,就要看他人自己的选择了。”
听完鎏术的解释,小姤点点头,表示他明白了。
鎏术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瞧见小姤这样子,心想,大概要把小姤想要知道的完完整整全部教给他,是要费些精力了。内心正思索从何处下手,他自言自语地嘟囔着“从何说起呢”时,出乎意料的,小姤忽然发话了:“那你想要什么好处?”
“什么?”鎏术很是震惊,继续道:“怎么,你瞧我是这样的人?!”
“可我找你帮忙,你不说话,你还对我使眼色,这不就是想要好处吗?”小姤一本正经地答道。
“胡说八道,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谁告诉你的。”鎏术气急——自己的人格受到侮辱,这简直是要他的老命——心里想着,老朽倒是要瞧瞧是哪个混蛋敢这么说,竟败坏到自己的名声!
小姤并不回答,只是用那亮晶晶的眼睛瞪着鎏术。很是尴尬的一阵沉默之后,鎏术道:“老朽喝多了。”
小姤没有回答,只是点着头,转移开刚刚瞧着鎏术的视线,一心寻找起能坐下的地方来;而那边的鎏术老头也转过头,嘟囔着“我鞋子呢”,又找起自己的鞋子来。
又是一阵沉默。
彼时,鎏术仍是没有找到自己的鞋子,但小姤已经找好了座位。他坐得十分周正,凝聚目光,仔细看着鎏术的动作。
终于,鎏术停止寻找鞋子,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没鞋更自由洒脱!”
小姤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
“好吧,好吧,我给你好好讲讲这世道。”鎏术老头确实瞧见了小姤的那抹微笑,可说起来他是在笑,自己却怎么也感受不到应该属于笑容的温暖,难道他竟然学会了……生怕自己继续胡思乱想的他,急忙开口,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想着赶紧说完,赶紧脱身。
二
“这个世道,我们叫她九界,九界是什么,知道吗?”鎏术终于找到突破口:从最基础的开始,然后让小姤来说,自己再来查缺补漏,这样一个讲一个补,必定很快,自己又不用出太多力,岂不妙哉?
然而,原本微笑的小姤忽然收敛了笑容。他再次歪着脑袋,蹙起双眉,漆黑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鎏术,道:“你说,我听。”末了又补充道:“我听得很认真。”
鎏术顿时听到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好。好。我说。”鎏术一字一顿地道。说完,他重重地向身后的树杈倒去,双臂张开、两眼无神地仰望天空。
“这九界,就是九种世界的意思。我们常说的,是天界、人界,这两个你也都去过。除外呢,还有魔界、妖界、冥界,这些你听过吗?”鎏术说到这里,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小姤的反应,仍是如先前一般的木头样。于是,他又倒了下去。
“若是魔妖冥这三界你未曾听过,那九境、仙境、大荒与海外,想必你更没有听说过了吧。”鎏术虽然这样问着,却根本没有期盼得到任何回道,于是他继续道“好,那我们真是有的讲了。”一想起自己还要耗世间在这里,鎏术就顿觉欲哭无泪。
可对面的小姤,脸上却再次出现了若有若无的笑容。
鎏术瞧着他冠绝芳华的脸,以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终于没忍住,十分好奇地道:“小姤,你是跟谁学会这假笑的?”
听到鎏术的话,小姤再次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鎏术更感绝望。
三
小桃花刚把后山封号,就听见头顶传来一阵“叽咕叽咕,木兆姑娘,咕叽咕叽”的声音。她抬头一看,原来是百灵鸟怪。
小桃花有些好笑,仰头道:“你不是百灵鸟儿吗?如何只会这一种叫法?”
“叽咕叽咕!这是我最先学会的叫法,不能忘本!”百灵鸟怪一本正经道。
“噢,原来如此。”小桃花内心却更觉好笑——不能忘本的,那不是人吗?——可心里这么想,她表面上却是恍然大悟的神情。
“不聊别的了,木兆姑娘,腓腓大爷让我问你,大王她去了何处?”百灵鸟怪的神情很是焦急,见他竟是替腓腓前来传话,恐生什么事端的小桃花也严肃起来,一本正经地答道:
“大王封山修炼了。前庭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快些带路。”
说着,小桃花就开始大踏步向前庭走去。
然而,那百灵鸟怪却并没有来带路,反而先是兴奋地“叽咕叽咕”叫了两声,然后空中绕了两圈,接着大声叫喊道:“木兆姑娘,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只是腓腓大爷瞧见大王回来时神色异常,十分担忧,故叫我来寻你。你且忙你的去吧!”说完,就迅速扇着翅膀走了。
小桃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没等她回过神来,那百灵鸟怪就再次出现,对着她道:“木兆姑娘,瞧我这记性!原除了这事,我还是有其他任务在身的。腓腓大爷让我唤你快些到前庭去,说是马二仙子来了。”
小桃花一听百灵鸟怪提到“马二仙子”两个字,心中暗道大事不好,也迅速惊醒过来。她迈开腿往前庭跑去,脸上很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