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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烛茗身世

不怪烛蓝厌恶烛茗,实在是,这个马二仙子,从头到尾,都是假的。烛蓝揉揉额头,尽力平息着自己的情绪。

很久以前,烛九阴的大儿子——也就是烛蓝的大公——烛玞,遇见了鹿蜀之后,就迅速坠入爱河。

说起鹿蜀,就不得不提起她名扬九界的美貌。如今的九界,古兽颇多,鹿蜀虽法力不强,但名声甚广,靠的就是她的美貌。

在烛蓝很小的时候,烛玞还活着,烛九阴也没有失踪。

在烛蓝二百岁那年,她的身形终于不再只是人类两三岁孩童的样子——有了五六岁孩童的身形,烛蓝的法力也精进了不少——于是,十分激动、当时还只是烛珏的父亲,兴冲冲地带她去了冥界,看两位大将神荼、郁垒打架。这两位冥界大将的法力都十分了得,足足打了七天七夜也没有分出胜负。烛蓝与烛九珏都对这场战役十分满意,甚至,对于最后的胜利者,父女二人还兴奋地各自压了宝。

可正在兴头之时,当归忽然派人来寻,说是烛玞带人回了钟山。

听此,烛珏忙不迭地用坐臂夹起身形尚短的烛蓝,急忙飞回钟山。

到了钟山,烛蓝见到了当时她见过的最美的女人——鹿蜀。甚至,有些羞愧地,烛蓝觉得这鹿蜀仙子比自己的娘亲当归还要美。

然而,除了烛蓝因为见到美人而兴奋,钟山上的其他人都不太好过。尤其是烛九阴,几乎都要气得到处喷火。

因为,这鹿蜀,除了美,一无是处。是的,她确实芳靥娇美、窕窈妖冶,作为普通兽族来说很是不错。但是,她在修炼之时选择的是妖界之路。

而烛龙一族,是古神族,神与妖,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所以,钟山上再次爆发了激烈的争吵。虽然在烛蓝年幼的岁月里,这样的争吵不在少数——毕竟,烛龙一族的脾气,都很火爆——但是,这一次,就连她都能感受到,烛九阴是真的生气了。

虽然年少,但生怕出什么事端的烛蓝,很是忧郁的她日日长吁短叹。还好,当归发现了一反常态的烛蓝。于是,受当归之邀的兔儿神,就带着烛蓝去了蓬莱仙境好好玩了一番。

待他们回来时,钟山的争吵早已经结束,但是,烛玞带着鹿蜀离开,烛九阴也不知去向。也是从这时起,烛珏正是继承了烛龙“烛九”的名号,成为烛九珏——烛龙一族的新族长。

后来,直到烛九珏与当归去九境修炼之前,烛蓝也就见过烛玞与鹿蜀几面而已,对鹿蜀的印象,除了美貌就再无其他。可忽然有一天,鹿蜀来到钟山,说烛玞陨灭了。虽不知前因后果,可好心的当归还是认真地照顾了悲痛丧夫的鹿蜀。那时鹿蜀的形象,也就开始鲜明起来。

每日以泪洗面,是鹿蜀的常态。不再如从前艳丽妖冶,忽然变了个人一样,鹿蜀愈发弱不禁风、幽静娴雅起来。

那时,烛蓝已将近五百岁,正是豆蔻之年的少女。虽不懂鹿蜀为何会对自己脾气暴躁的大公如此念念不忘,可她还是很尽力地与小南,变着花样地哄鹿蜀高兴。

所以,那时被九界众生灵暗暗称为“泪美人”的鹿蜀,只有在见到烛蓝与小南之时,才会笑一笑。然而好景不长,烛蓝第一次昏睡,虽说她已记不起那时昏睡的原因,可那一次醒来之后,她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自她醒来,先是奇迹地发现自己的身形已完全长开;不久后,烛九珏与当归,忽然公告九界,封闭钟山,前往九境修炼了;烛蓝也正式以烛龙族下一任新主的名号,打理着就翠山;小南被当归送到天界,接替前任司命星君,成了天府宫的新主人;而鹿蜀,也拜别他们,回到了杻阳山。

若是到此为止,不过就是一个家族的悲欢离合。然而,性子已经因悲痛而变得十分绵软的鹿蜀,没有孩子在旁根本就撑不下去。所以,忽然有一日,鹿蜀派人给了烛蓝帖子,说是有了一个女儿。

烛蓝当时心智虽已完全成熟,但仍是大惊失色地赶往杻阳山。

那也是她与烛茗的第一次见面。

一只鸣蛇。只消一眼,烛蓝就看穿了烛茗的原形。

然而,鹿蜀似乎完全不在乎。她对烛蓝说:“按茗儿出生的年日来说,算的上是你的姐姐了。小九,快叫姐姐。”烛蓝瞪大了双眼瞧着面前比自己矮了一头的鸣蛇,说不出话来。

见烛蓝无甚反应,鹿蜀接着道:“茗儿常年流落在外,所以修炼起来甚是困难。还好我又寻着她了,不然,你的大公恐怕要埋怨我了。”提到自己逝去的爱人,纵使过去了百年,鹿蜀依然双目含泪。

烛蓝无奈,只好安慰道:“伯母,别多想了。”

看着鹿蜀十分期待的眼神,烛蓝含着一万个不愿意,对那小娃娃道:“姐姐。”

“唉。”虽说样貌上来看,鸣蛇与鹿蜀相差甚甚甚甚远,可轻轻柔柔的声音,倒是十分相像。

看着姐妹和乐的样子,鹿蜀笑弯了腰。她摸摸烛蓝的脑袋,又揉揉鸣蛇的脸蛋,这一天过得甚是愉快。

待她睡去后,烛蓝召集杻阳山众人,彻底盘查了一番,才知晓了鸣蛇的底细。也是在那时,烛蓝才知道,大公之死,对于鹿蜀来说,是多大的打击。

原来,鹿蜀回到杻阳山后,又开始以泪洗面。直到有一日,一只过路但是伤痕累累的鸣蛇,忽然落在她面前。就像是缘分总不会迟到,浑身漆黑的鸣蛇,与烛龙一族乍看有些相似;而那鸣蛇,见到鹿蜀的第一面,就勉强撑着,唤了她一声“娘亲”。

鹿蜀顿时满面泪痕。于是,这鸣蛇自此有了新的身份——烛茗,烛龙族三代孙。

鹿蜀为人很是和善,所以,当时经验尚不足的烛蓝心想,也罢,就当真的养着吧。鹿蜀开心就好。

然而,养虎为患,不过区区百年,一个身着浅蓝色衣衫的女子,忽然出现在了烛蓝面前,强行将沉睡的烛蓝唤醒。

烛蓝醒来,甚是不悦,但是,虽说面前女子她完全不知,可她一出口,烛蓝就瞬间明白了。

这正是自己那位烛茗“姐姐”。

想着是鹿蜀的“爱女”,烛蓝压着怒气好好招待了她。然而,过了许久,烛茗还是没有想要离去的意思。可烛蓝受不了了。

那烛茗一来,就与小桃花相互姐妹的称呼起来。倒不是烛蓝不乐意,可烛茗总是称自己为姐姐,小桃花那时年龄尚小,还称呼自己为“娘亲”。这辈分,实在太乱了。

除此之外,小桃红渐渐变了。原本整日傻乐的她,常常偷偷找个角落哭泣;也不再“人来疯”,脸上有着笑容的日子屈指可数。忽然一日,竟也不再“娘亲娘亲”地称呼自己了。

烛蓝很是诧异,然而,小桃红身边总是有烛茗陪伴,烛蓝根本就插不进去。

直到一日,腓腓气喘吁吁地化作原形跑来。因他灵力不够,烛蓝是禁止他消耗法力化为他的少年样子的。还没等自己责问的话说出口,腓腓就片刻不停地讲起话来。

原来,腓腓变成少年的样子,叫走了烛茗身旁的侍从。腓腓的那种少年样子,还是很有吸引力的。相处不一会,烛茗是什么人、对小桃红做了什么,就清清楚楚了。

原来,烛茗从与小桃红相识之后,就告诉她,她不是烛蓝捡来的,而是烛蓝真正的私生女。这就解释了为何小桃花不再唤烛蓝“娘亲”——她怕被人听去,影响烛蓝的名声;见小桃红被这一事打击到了,又整日在她耳畔说起她很丑之事。小桃花也就渐渐相信了,于是不再似从前那般热情待人。

但日月可鉴,纵使小桃花还未长开,她也美得很!

烛蓝随很是气恼,但也没被冲昏了头。她匆匆交代腓腓,把真相告诉小桃花,然后就迅速赶往了杻阳山。

等到了杻阳山,她才知道,自己有多疏忽鹿蜀了;她才明白,没有点醒鹿蜀是多大的错误。

原本只是因沉溺悲痛而有些病态的鹿蜀,如今竟完全疯了一般。她是真实地把鸣蛇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培养,真心地对待烛茗,但是,换来的是什么呢——

杻阳山已经完全是烛茗的天下,侍从全都换了,留下的,全是妖界、魔界的一群败类。他们完全不将鹿蜀放在眼里,曾经的“泪美人”,完全变成了一个肮脏、可怜的疯婆子。

她被仍在杻阳山的一个山洞里,瘫在一堆杂草上,双目无神,嘴里不停嘟囔,来回说着“烛茗我的儿”。堂堂烛龙族大公妻,竟变成了如今这模样。烛蓝甚是悲痛,愤怒也涌上心头。

可那些不长眼的侍从,竟以为烛蓝也是鸣蛇那样的冒牌货,对着烛蓝说起关于鹿蜀不三不四的话。纵使烛蓝不知男女之事,可她也明白,这些猥琐的侍从们,话里是什么意思。

火冒三丈的烛蓝,将杻阳山的生灵,杀了个干干净净。

而赶回杻阳山以为还能保住自己身份的烛茗,因为鹿蜀无意识的求情,勉强留了她一条命。

自此,烛蓝派得力的妖界手下,前往照顾鹿蜀。而烛茗,因为鹿蜀的需要,也被拘禁在杻阳山。

待烛蓝回到就翠山,接到旨意的小怪们,就此大肆宣扬起烛茗的绰号来——“马二仙子”。

于是,烛茗是冒牌货一事,才有了了断。

哪成想,她竟然跑出来了,还闹了这么一出。

大概又是求了鹿蜀。

想到这,烛蓝站起身来往外走去。目光中的杀意,腓腓在熟悉不过了。

她动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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