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有人敲门了。烛蓝躺在床上,把自己完全埋在了被窝里,一动不动,小姤摇摇头,把帐子放下就去开门。还走到门前,一股浓浓的香气就传了进来。打开门,是他未见过的一个男子。两人看到对方,面面相觑,一时间,就连呼吸都是错的。
这时从帐中传来了烛蓝的声音:“谁啊,这么早?”刚进来的男子立即闪身入门,狠狠地撞了小姤的肩膀,直奔烛蓝。小姤立即抓住他的胳臂,男子反应也迅速,一个转身两人就打了起来,一招一式间,小姤略占上风,只是屋内也被砸的砰砰作响,眼见两人就要把这房子给拆了。烛蓝无奈地从床上爬起,长吁了一口气,于是,这场战斗便以烛蓝下床拉开帐子,被飞来的杯子砸中为止。
眼下,两位高大的男子垂眉低头立着,那边烛蓝再次做到床沿,翘着二郎腿,手里还玩弄着一个杯子,场面一度十分安静。
终于,烛蓝再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小姤,这位是金玉满堂,掌管迎九楼。跟了我千百年,修炼不易,以后见面别打了。”说完又把目光转向另一男子,“这是我新招的伙计”,话没说完便感受到小姤幽怨的目光袭击,忙又改口道,“错了,是请来的神仙,大神仙。金玉满堂,记住他的样子,以后再见要好好招待。”
金玉满堂听到大王的话,把目光转向身旁的男子。虽说刚刚开门时便已经被这人的气度惊艳到,现在仔细看更是无丝毫破绽,大概这天上凡尘间皆是无人可比的。不过男人的本体却一点瞧不出。他不禁皱眉,想着难道大王被这厮的皮相勾引了?难道大王的诅咒被解了?难道大王要有男人了?……胡思乱想中,金玉满堂已经开始神游天际。
同时,听到烛蓝的话,小姤这才仔细看身旁的男子。长得是丰神俊秀,身形挺拔,一袭白衣飘飘,说有谪仙的气派,却时时刻刻又透透露出一股商贾气息,而这名字更是让人咋舌。细看他的本体也是奇奇怪怪,让人辨认不出。
对了,金玉满堂,小姤突然想起临走前鎏术絮絮叨叨对自己讲的话,其中就提到了金玉满堂这四个字。他把目光再次转向已经神游到双目无神的男子,不禁低声道:“金镶玉?”
“对了。”听到小姤的回话,烛蓝对于他的能力甚是比较满意。
原来,那金玉满堂的本体正是一周边却镶满了黄金的温润白玉。
那边却见金玉满堂已入神,知道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忙一脚把他踹醒,说道:“金玉满堂,多少年了还这样。”惊醒的金玉满堂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满脸陪笑地看着烛蓝,又偷偷瞄了一眼小姤,一副我都懂的样子。瞧着他猥琐的表情,烛蓝顿时明白他刚刚神游到哪里去了。
罢了,还是小桃花的事情更重要,于是神情立马严肃起来,踢踢凳子,示意两人坐下,接着说道:“小桃花的事情怎么样了?”金玉满堂说完“我办事,您放心”,便拍拍手,紧接着涌入一群鼠怪。为首的正是昨晚的书生。
书生一步上前,半跪抱拳道:“大王,楼主,小的们已经探查清楚。湘青公子的踪迹现在不明。木兆姑娘跟着一被唤作‘陶郎’的男子,上个月就来了东夷陵城,住在城南的清了客栈。这些日子,木兆姑娘一直在打听去归墟的事,据说码头的老龟愿意载他们一程,大概是这几日便出发。那陶郎是个凡人,皮囊甚好,不过看着是个病秧子。但对木兆姑娘确又是个君子。”
说完,书生便恭恭敬敬地退到了一旁。
“归墟?陶郎?”烛蓝凤眸流转,“你们都退下吧。”瞬间,屋里只剩下三者。
烛蓝对金玉满堂说道:“这两天你仔细看着点,那老龟有什么动静便给我传信。联系还是老规矩。”“属下明白。”此刻金玉满堂恭敬虔诚,再无刚刚的松散之状。烛蓝起身,对小姤道:“走,我们现在就去瞧瞧那‘陶郎’。”
已是黄昏,清了客栈地处偏僻,周遭没什么人,环境很是清幽。木兆刚与小二定了饭食,上楼来便听到陶康的咳声。
陶康以往是只在清晨犯病的,今日傍晚,却又急促地咳嗽起来。木兆连忙跑过去,接过陶康擦拭的手帕,赫然见到点点血迹。木兆大惊,道:“陶郎,不能再等了,今日我们便出发,如何?”
那位陶公子也没正面回答,只是说道:“这一路必是凶险更胜从前,木兆姑娘你修为尚浅,我们到这里已历经艰险,之后我是万万不敢让你涉险的。”
话没说完,木兆便插嘴道:“陶郎,那日我与千年蝶妖斗法,是你不顾自己性命救了我,还加重病情,更不嫌我只是区区一桃花小妖。我娘亲说过,做妖要讲妖品,你是好人,我必定要回报你。即便前路艰险,我也要救你。”
木兆的睫毛长长的,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真诚地望着陶康,那样孩童般的美貌与单纯任谁看了都会心动,陶康轻抚她的发髻,拥她入怀,只是眼神里流露出的丝丝恻隐,却被一股阴鸷代替,转瞬间又变回原来的温良端厚。
木兆对此全然不知,红润的樱桃小嘴轻轻上扬,小脑瓜里充满了对日后生活的向往,只有从窗外爬进来的绿竹随风摇曳,竹叶飒飒作响似在吐露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