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龙凤呈祥中的龙死了,凤却回来了。”
半夜,江云筝躺在床上时还在想这句话。
龙凤呈祥,其实就是七年前,老皇帝的一个宠妃月妃生下了一对龙凤胎,而且还是在去国安寺祈福期间,消息传回宫中时,皇帝大为高兴,国师,也就是她爹,也占过天象,上书称其乃龙凤呈祥,是上天振兴皇族之兆。
民间更是流传起许多说法,认为月妃娘娘是天上的仙子,受神明之令下凡嫁入皇家,在国安寺前祈福时,神明直接把一对龙凤赐进她肚子里等等。
本该是全国喜闻乐见的事,而月妃却在带着一双儿女回来的路上惨遭杀害,那对龙凤胎消失不见。
皇帝震怒,派人追查,刺客的线索却指向北漠蛮人。再怎么仇恨,也不至于千里迢迢来杀害一对孩子,江云筝在看到这段故事时就这么想的,皇帝当然也不信,请她爹去占问神明,她爹也只占出了个龙凤吉人自有天相。
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皇族突然不再过问,只为无辜惨死的月妃举办了丧礼,追封贵妃,特例葬入皇陵。
照孟管家这意思,是龙凤胎中的男孩死了,而女孩不仅活下来了,还被接回去了的意思。
这一切自然是她那个老爹做的,他找到了剩下那个女孩,接了回去,滴血认亲,成了六公主。
龙凤呈祥虽已不再,但难免当年的势力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国师大人立刻想起了他那个被丢在安京养精蓄锐默默避风头的长女。
江云筝闭上眼,向来淡漠无表情的小脸上难得浮现一丝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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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江家长女才八岁,一向深居宅中。但那一年女宴,国师破天荒带女儿出席了。
江云筝长相随母,从小生得漂亮,一身素裙,外面披着一件精致绣花的红色披风,站在雪地里像个精灵,玉雪团子。
偏偏她从小不爱说话,不像同龄的小姑娘爱撒娇打闹,就算父亲离开,也只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席上喝茶,礼仪姿态一丝不苟,也不会因为皇帝问她而惊慌失措,答话简单自然,让老皇帝十分欣赏。
景朝崇武,每年年宴少不了各家贵族子弟互相挑战比武,射箭剑术骑马投枪。
江家是一个很古老的家族,家里传下来的古武书籍自然不少,作为嫡女,又是一个武痴,再加上她习武天赋极好,家中的武法也被她学了不少。
但她不是爱出风头的人,并没有主动过去参加,毕竟年纪太小。
有几个贵族子弟看着这个小妹妹生得可人,竟也起了调戏的心思。
“云筝妹妹,咱们景朝崇武,你即便是女孩子,也该到了习武的年龄了吧?要不要问问哥哥们啊,哥哥们可以随时教你哟。”那群子弟围着她嘻嘻笑道。
其实那群子弟本心不坏,只是单纯的想在漂亮的小妹妹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力量。
遵从江家祖训,三岁开始练武的江云筝面无表情的看着这群“大哥哥”夸张的互相打斗,内心也是毫无波澜。
本来这个事情就该这么过去。
可惜那年景朝和北漠刚刚议和了不久,北漠派了一个皇子过来参加年宴以示友好。
友好个屁。
那个北漠皇子是蛮族人,天生神力,也参加到子弟的比赛里,那些娇生惯养的子弟哪里是对手,没过多久就嗷嗷叫的败下阵来。
这皇子不知道是北漠授意的还是自己没长脑子,在挑完那些子弟以后,还傲然道,“原来景朝的公子们所谓习武,也不过如此。可还有人愿意与我对打么?”
前面还能解释成切磋武艺,此话一出,连老皇帝的脸都不好看了。
江云筝其人,最大的特点是什么?武痴。
当国师大人重新回到殿中听到这话时,立刻看向自己席上,果不其然,自家女儿已经放下茶杯,拿帕子擦嘴准备起身了。
向来淡定自若的国师大人差点没昏过去。
江云筝小心的把茶杯放回原处,站起来,解下披风交给后面的宫人。
在那个北漠皇子放出话后,全场安静,没一个敢站起来做出头鸟,江云筝这一动作便显得极为突兀。
“小云筝你可是困了?刚好,国师回来了,要不让国师带你回家吧?”老皇帝借机转移话题。
国师脸上表情不变,心里差点没感动得哭出来,陛下不愧老臣平时尽心尽力帮您啊。
“皇上,臣女不困,臣女起来是想接北漠皇子的挑战。”江云筝道,明明表情还是没变,但偏偏却能让人看得出她很认真。
她认真的,想接北漠皇子一战。
老皇帝是什么表情她也不记得了,反正她爹是一脸惨淡。
北漠皇子瞪直了眼,看了看她的小身板,不过到他腰间,他便认定这是老皇帝为了顾全面子而推一个小孩子出来好羞辱他。
他当即不乐意了,“景朝陛下,我也是练了十年武的,莫说这些公子了,就算是大军当前我也是不畏惧的,您派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是什么意思?”
“还不够我捏的嘞。”
国师大人当即细细打量了这位北漠皇子的脸,记下容貌,心里已经想好一百种在皇子回家路上使绊子的方法。
“会用剑吗?”
女孩不接他前面轻蔑的话,只是问道。
北漠皇子想也不想的说道,“自然是会。”
“精通吗?”
“那是。”
“很好。”江云筝点头,转身冲老皇帝行了一礼,朗声道,“求陛下把我的剑拿过来。”
老皇帝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心里是有点怒的,但想了想这是江慕风的女儿,江家神秘,说不定会有什么转机,更何况眼下也只能顺她意,便叹口气,让人去拿剑了。
入宫不得持剑,她的惊鸿被留在她爹的雁安塔里,而这些子弟比试的剑,也是经过改造,刀边无法伤人的。
北漠皇子见她已经摆出架势,脸上浮现嘲讽的笑意,“小妹妹气不过要为你国家的小哥哥报仇,那我就勉为其难放下水吧,这样,我左手拿剑,可好?”
江云筝从太监手里拿来她的惊鸿,面无表情点点头,“你不用放水,既然你顾及我小,便打个赌怎么样?我要是赢了,你给挑战过的大哥哥们,一个一个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