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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乱葬之夜1

下山的这条路,连青石碎砖都是陆佳自己一块一块垒过的。搬过来的两年间,她已经走了无数次了。

但从来没有那一天走的像今天这么辛苦。

画中物的重量大概是它自身体积重量的一半左右,但就算仅仅一半的重量,也让陆佳拖他拖的无比艰难。

她先开始本打算跟扛个破布袋子一样生生硬扛,但是没走两步,她就向现实屈从了,一边对着破席子低声默念对不起,一边扯了裹着席子的绳子直接把这团东西往山下拖。

又拖了大概二十几级台阶,汗水把她眼睛都糊住了,一不留神,她半路差点踩空。

她抖着手看着好像永远没有尽头的台阶,还有旁边好像越来越重的画中物,就在那一瞬间,她恶向胆边生:反正做都做了!还怕什么残忍!

反正他总是要死的!在哪里死又有什么区别!既然下了决心,那就得做到底!

她一手捂脸,也不知道脸上糊的是泪水还是汗水,手伸向席子又收回,又犹豫了好久。

直到她发现自己到底是下不了决心,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又抓回绳子想继续往下拖,结果脚下一滑。

她...直接把那白萝卜精踹下去了...

因山高路滑,又刚下过雨,那个被破席子裹住的东西,没有半点阻碍的在台阶上一路混下去了,比溜溜球滚的还要畅快些。

那个速度让陆佳都来不及反应,就看见席子裹着的东西消失在了前方的黑暗里。再就是“啪“的一声,想必到了底。

实在是太残忍了!

不过这回……总归是死了吧?不用折磨自己和他了,总归能一下子结束了!

陆佳不知道心头是轻松还是沉重了,但心依然紧紧吊在空中,想来想去,还是抹了一把汗,连滚带爬往山下赶去。

果然如陆佳所愿,山下只有一个破破烂烂沾满了血和泥的破席子,那画中物应该是死了自动消散了。

她迅速掏出背后包裹里早就准备好的纸钱香炉,再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掌大小的木片,上面是刚才用她用炭灰写好的几个歪歪扭扭的字:白萝卜精之墓。

她知道画中物是她创造的,理应没有灵魂,既然没有灵魂,也无所谓生死。

但她到底迈不了自己心里头这个坎。

她好好在路边上抛了个坑,将席子将将用土盖了,然后将木头片插在上面,勉勉强强看起来算个比较敷衍的衣冠陵。

到前面摆上香炉,她抖着手燃了两根香烛,跪在湿滑的地砖上用心对着那个墓碑忏悔:白萝卜精对不起……我也是不得已的……你长的那么好看,看起来脾气也好,长的好看的东西一般比较宽容,我相信你不会怪我的……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忏悔完毕,心里到底好受了一点,当她就要逃离案发现场时,她突然意识到什么。

刚才遮住月亮的阴云散开了,月亮皎洁如银盘,将一切照的又亮又透。

地面上的所有全部映照的清清楚楚,也让她能注意到刚才一直未能看清楚的许多细节:她身后的地面上积了小小的一摊血迹。

这滩血刚才她没有看见。应该是新积的。

她心跳如擂鼓,无法相信,却又不得不上前,慢慢伸出手扒开了旁边树叶掩映的树丛,借着月光看了看里面。

从不小心来到这个乌七八糟的世界开始,陆佳一直信奉着一个理论,而这个理论也通过无数次在她生活中的实践中告诉她这就是真理。

这个理论是:倒霉永远不会单独来敲她的门,当她自以为已经沉到谷底的时候,会有更多打击来教会她:倒霉没有尽头,也不会结束。

白萝卜精刚才只是和席子在山路上滚散了,并不是死了消失了。他大概只是因为重力和速度更大滚的更远些,更角落些,让她没有发现。

因为掉到了林子里,他半身都沉在树的碎影里,而他身体上露出来的部分可以被看到的部分都是磕碰的伤痕,额头有一个大口子,估计是撞的狠了,血染了半张脸,让他本来一张洁净美丽的容颜变得无比骇人。估计也是痛的狠了,他四肢微微抽搐,眉头也皱的死紧,像个垂死挣扎的什么动物。

他虽然没醒,但他确实还活着。

她还得再杀他一次。

那这一次,她还下的了手吗?

荒谬的是,答案居然是肯定的。

陆佳作为一个女人,能在乱世里独自活这么久,也是有两把刷子的:每当处于绝境,她总有一股子孤勇。

这次,脸上真的全是眼泪了,但她也没有伸手擦,心知看不清楚才好。她抖着双手,将两只手都罩于男子细白冰凉的脖颈之上。

还没来得及使力,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蹭到了她的胳膊上,她疑惑低头,正看见男子睁开了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在夜里微微泛着冷光。

本来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因浸了血和意识不清而显出几分死鱼眼的味道,这双眸子成功让陆佳骇的一跳,她眼一闭心一横大喊一声:你怎么还不死!!!!

到底为什么还不死!!!!

这世界上无论干什么事情,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陆佳虽然喊的大声,但她心中比谁都要惶恐。她虽然每次说的果断,想的轻松,但她其实真做起来比谁都要纠结。她天性与陈筌不同,大概她就是天性怯弱。

她知道,手指再想穿过这垂死绝望的目光,给他一个痛快,已经是无望了。

按这画中物的伤势,大概率撑不到天亮。无论他死在哪里,只要是死了,她的灵力又可以回来。

她站起身来,后退几步,想着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刚才触她皮肤的冰凉的东西反倒探了一探,像个鬼手一样勉强攀住了她深蓝的襦裙。

是男人的手。而陆佳微微一挣,男人的手也应声滑落于地。

她不忍看,只背着身带着哭音喊:我终究是负了你,但是你是必死的,你说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会帮你完成……

男人微微启唇,一张口就是鲜血溢出,身上的伤势将他吐出来的话语变得又碎又软。

但陆佳居然听见了。

他说:“我见过那个男人。“

他又拼劲全力抬起左手,将手掌里一直紧紧握着的东西丢在陆佳脚下,努力又说:“这是你男人吧。我见过他。你知道他……为什么死吗?“

陆佳捡起来那张被揉成一团的纸,慢慢摊开。

纸的皱褶和男人身上的血汗将画上陈筌本来一张清风一样的笑颜打散了,陆佳画画的墨汁用的最次那一款,很容易就沁开了。但画中陈筌的双目依然是坚定的。

这双眼提醒陆佳:眼前的一切算不得噩梦,真正的噩梦,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她对那画中物嘲讽一笑:“不必提醒我我也知道他死了。画笔族召唤不出活人。他被我召唤出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死了。至于他为何而死……我不知道的东西,我召唤出来的画中物也不知道。“

“但我并非你召唤的画中物!“

“所有能说话的画中物都是这么说的。“

男人侧头咳了好几下,又吐出一口血:“我自小广览书卷,对画笔族之事也略有耳闻。我并不知道你为何能召唤我,但我可以证明我自己并非画中物。我能真正帮你找到这个男人死前的行踪。毕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守着空荡荡的衣冠陵……“他目光沉沉定定盯了几眼树林子外头那片为他而设的破木牌:“这种滋味,不好受罢?“

“继续说。“

“我知道画中物是由你思维化来,不会知道任何你不知道之事。所以我只需要证明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就能证明我自身的存在了。“

“这男人死前去了北海。他是在北海死的。我想……这你应该不知道吧。“他看见面前的女人目光一沉,知道自己赌对了。

陆佳眉毛一挑:“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说谎?画中物大多奸诈,你大可随意拿个地点匡我。“

白纭却松了一口气:愿意和他搭话,就代表可能会被说服。

“在神州大陆无论哪个地点,去北海都得行船。而北海路远,船夫不可能对这样的人毫无印象。你天亮去附近的码头打听一下,就可以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说谎了。“

陆佳正想开口说什么,却听得一阵杂乱的脚步由远至近。她伸手竖于唇边:“嘘。有人来了。“

随着脚步走近的还有陌生男人的对话:“小六,确定没听错?刚才这里有女人的声音?“

“当然,叫的可□□呢。就是不知道是哪个骚娘们,深更半夜还在外面晃荡。哈哈哈,说不定就等我们哥几个好好爽一爽呢!“

过了一会,他们应该是发现了外面的香烛和血迹,有人喊:“大哥!快看!“

想必很快,他们就能顺着血迹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白纭眉头一皱,侧头对陆佳低声道:“不好!快跑!“

但他这才看到,身侧已经空空荡荡,哪有女人半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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