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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婚礼

林二进入皇宫,发现这里正是自己记忆中的城主府。自己的大号曾为了完成一个潜入任务,花了大价钱买了一份完整地图,并将它背得滚瓜烂熟。

安妮公主正与国王会面,拉尔夫在那边候着。林二与其他几位一同前来的骑士在皇家护卫的带领下参观皇宫。

虽说是参观,但这里到底是皇宫,有诸多禁区,护卫只是带着他们非常粗略的走了一圈。但这对林二来说已经足够了,他确定皇宫的整体构造和记忆中的城主府并无太多区别。

会面结束后,安妮婉拒了对方共进午餐的邀请,带着自己的骑士与林二匆匆离开了皇宫。

在回国宾馆的路上,安妮毫不避讳的向林二透露了一些会谈的内容。她对这位国王的评价相当高,称其博学多识,视野开阔,对伍德当前存在的问题也有很多深刻的认识,是位难得的好国王。

“然而,非常可惜,对方并没有看上我。”安妮说道,“五日之后的伍德国庆日,克朗九世将会与来自雷克的芙罗拉公主完婚。”

“这个结果应该早就在公主预料之中吧。”林二说道。

“虽然料到了,但原先多少还有些侥幸心理,现在好了,一切都定下了。”安妮无力地说道,“所以我离开家乡,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林二不知该说些什么。

安妮看着林二,突然笑了起来,问道:“林先生,你有没有兴趣参加这次婚礼。”

“你总不会是希望我大闹婚礼吧。”

“没有这回事,只是我这个受伤弱女子的小小报复而已。在最盛大的婚礼上,混入一个普通的冒险者,这多少可以恶心一下他们吧。”

“公主殿下是把我当成一只苍蝇。”

“怎么可能?”安妮笑道。

林二考虑了片刻,说道:“我需要一套正装。”

“如果你接下这个委托,我直接送你一套,外加十枚银币作为定金。”

“这任务我接了,但是说好了,我只负责看,可别到时候还要让我做些什么啊。”

“不会的,你放心。”

安妮公主离去了多时,但克朗九世依旧坐在王位上。昨天,也是在这里,他会见了来自艺术之国的芙罗拉公主。芙罗拉公主拥有着美丽的容貌,得体的谈吐,优雅的举止,正是一般人想象中的那种完美公主。对此,他既没有惊喜也没有失落。在他看来,这位自己未来的妻子非常普通,仅此而已。

但安妮则不同,在见到安妮的第一刻起,他就被对方由内而外透出的自信所吸引了。安妮毫不避讳地说着这个国家的种种缺陷,指名道姓的骂着伍德的先祖,那个被伍德人视之为伟大英雄的克朗一世也被她骂得一文不值。在骂完之后,安妮又逐条列举解决当前问题的方法,有的与他想到的一致,有的则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接着两人聊了很多,历史、地理、哲学、艺术、魔道,不一而足。整个过程,他聊得非常尽兴。只是最后,他还是不得不把早就预定好的结果告诉对方。安妮也只是选择了接受,然后默默离开。

我想要她,我想拥有她,为此,我可以付出……不,你不可以。难道你忘了吗?早就决定了的,选择了这条路,就别再奢求爱情这种东西了。你要做的是拯救这个国家,为了这个目的,你可以奉献一切,腰挂圣剑的王,在心中对自己说着。

接下来几天,林二终于过起了正常冒险者应该过的日子,白天出任务,晚上公会喝酒,深夜看书。

这天晚上喝酒的时候,多日不见的卡尔突然出现在酒桌上。

“好几天不见你人了。”长相帅气,出手大方,又喜欢说故事的卡尔相当受欢迎,他一出现,不少人都上前和他打招呼。

“最近在忙些自己的事。”几天不见,卡尔瘦了一些。

“看你那病恹恹的样子,是不是体力跟不上了啊,我认识个医生或许可以帮你。”

“虽然不是那方面的事,但还是谢谢你了。”

“不是出了什么事吧,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啊。”

“没什么事。服务生,给在座的各位都上杯酒。”

“好家伙,这才是我们认识的银枪小霸王啊。”一听请客,大家马上就高兴了起来。

“虽然我以前从没听过这个外号,但既然大家给了,那我就认了,好吧。”

卡尔虽然喝得开心,但林二看得出他应该相当疲惫,就像是几天没睡一样,虽然林二自己并不懂那种感觉就是了。

晚上十点半,人散的差不多了,卡尔示意林二去他的房间一趟。

“几天不见,还以为你去干那件大事了,不过看样子,似乎还没成?”

“既然拿了这么多钱,又不能死,那自然要好好的准备一番。”

“准备完成了吗?”

“差不多了。”

“那今天出现是告别的意思吗?”

“是的,今日一别,不知还能否相见。”

“你不是说不会死吗?”

“我是说和刚才酒桌上那些人。”

“人各有命。”

“老林,你什么时候离开这座城市?”卡尔问。

“哦,还没跟你说呢,我要参加国王的婚礼晚宴。”

“又是那个菲尔德公主想出来的吧。你说你们没一腿,我是真的不相信。”

“这可真没有。”

“说认真的,我觉得你还是得多防着她一点。”卡尔接着问道,“你知道冒牌公主传闻最后怎么了吗?”

“前几日传得厉害,不过昨天伍德方面公开澄清了。”

“我打听到,伍德那边找到了谣言的源头,发现居然是菲尔德自己人。”

“菲尔德人?”

“原本就听说菲尔德现任国王和自己的妹妹天生不对付,现在看来确实如此。让自己的妹妹远嫁他国不说,还在背后射暗箭。”卡尔说道,“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皇家无情。”

“你不也是个王子吗?”林二问。

“我在兄弟中排第五,年纪和前面的几个兄长差很多,基本与王位无缘,所以我的那些兄长对我都很放心。他们中无论谁继位了,估计都能给我个王爷当当。”卡尔说道。

“你离家也不少年了吧,有回去看看的打算吗?”

“目前没有。”卡尔在沉默许久后,说道,“老林啊,在分别之前,我有话想和你说。”

“说吧,我会好好听的。”

“你听说过‘圣魔’吗?”

“听说过。”林二的记忆中对圣魔还是有挺深刻的印象的。圣魔大致生活在距今两千年到一千年的南大陆,其核心城市位于现在的菲尔德。据传说圣魔的每个个体都极其强大,连巨龙都不是对手,在其统治时期,南大陆的人类与兽族都是他们的奴隶。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强大的种族,在一千年前突然全部消失了,这也成了一个历史之谜。因为南大陆圣魔的消失与北大陆圣王一族的出现在时间上刚好重合,所以多数人都认为其中包含着联系。有圣魔由南向北迁徙成为圣王的说法,也有圣王崛起消灭了圣魔的说法,但都没有充足的证据。

“我的家乡就有一处规模较大的圣魔遗迹。”卡尔继续说,“虽然听起来有些自夸,但在我小时候,我姑且还算是个神童。当时,我对圣魔遗迹非常痴迷,借助王子的身份,拿到了许多来自遗迹的出土物。这些出土物中,除了一张破旧的图纸外,基本没有完整的东西,毕竟好用或是有价值的东西早就被人挑走了。”

“既然是圣魔遗迹出土的图纸,应该有着很高的价值吧,照理来说应该到不了你的手上。”

“当时,我觉得我是运气好,捡了个漏。然后,我发现图纸记录了一件构造十分精巧的小型乐器的制作流程。事实上,这种制作成本很高,又没有什么实用价值的东西,在我的家乡非常不受欢迎。我之所以能拿到那张图纸,只是因为别人看不上而已。但当年的我觉得既然有了图纸,不把它复原出来就太可惜了,就把图纸交给手下的人,命令他们一定要按照图纸,给我做一个新的。现在想来,我可真是个任性的家伙。”卡尔自嘲道,“乐器完成后,我开始尝试用它进行演奏。那时我才12岁,对音乐也谈不上有多少兴趣,所谓的演奏也只是当成玩闹而已,结果却意外的收获了很多赞誉。现在想来,这些赞誉多半是因为乐器的新颖和我王子的身份。”

“作为‘神童’,你是不是太谦虚了一点。”

“刚才我就不该提这个的。”卡尔说道,“本来这只是一件非常小的事情。但突然有一天,雷克的某知名报纸上突然刊登一篇介绍我的文章。文章称我自幼就展现了出了极高的音乐天赋,不仅复原了圣魔时代的乐器,而且还亲自为乐器编曲等等,把我完全捧成了一个音乐天才。总之,完全就是一个失实报导。这篇文章很快就传到了我的家乡,然而,我父亲非但没有澄清事实,反而认为这是个勾搭上雷克的好机会,极力地把我包装成一个音乐天才,把我送去雷克参加演出。可是,实际上我对音乐根本没什么兴趣,虽然能靠着稀罕的乐器和天才的名头博得一席掌声,但那又如何?我就这样毫无灵魂的演奏着,直到那天参加皇家表演,我遇到了她,那个叫做芙罗拉的女孩……”卡尔说到这里,突然沉默了。

“如果不想继续说的话,就算了吧。”

“不好意思,原本是打算和你说清楚的,结果发现我还是说不出口。”卡尔面露歉意。

“那就留到下次见面再说。”林二笑道,“今晚好好休息一下吧,你不是还有什么大事要干吗?”

“你说的对,我也差不多该休息了。”

“那我不打扰你了。”林二起身说道,“记住,一定要给我活着啊。”

“放心,在把钱还清以前,我是不会死的。”

就在林二与卡尔夜半相谈的两日后,伍德的国庆日,同时也是克朗九世大婚之日终于到来了。林二依旧按老时间前往国宾馆。但这回,他没有与安妮见上面。骑士拉尔夫告诉林二,公主不会参加白天的活动,让林二下午三点再来。于是,林二给自己放了个假,漫无目的地在城内乱逛。全城的节日气氛都相当浓厚,到处都是陷入狂欢之中的市民,但在欢腾的气氛之下,林二注意到各个地方的警戒明显要比平日严的多。

到了约定的时间,林二再度找上安妮。安妮叫人帮林二换上正装。

“想不到换了一套衣服,你也变得人模狗样了。我有点后悔拉你去参加婚礼了。别人如果认不出你是个冒险者,那就没意义了啊。”面对身着正装的林二,安妮开玩笑道。

这次参加婚礼的人除了安妮、拉尔夫、林二以外还有另外四位骑士。进入皇宫时,安妮在最前,林二在最后。进门的检查非常严格,即使安妮公主也经过了女侍的全面检查。

“检查的真仔细呢,不过既然有魔法的话,就算收走了武器,依然不保险吧。”林二问艾丽莎。

“毕竟你没有魔力,感受不到周围的结界。”艾丽莎解释,“这个皇宫现在都被某种结界笼罩了,这种结界不仅压制一般人的魔力运行,更重要的是极大提高了魔素远程掌控的难度,说的直白点,对远处目标施放的法术基本是无效的。”

“原来如此。”

一行人进入了宴会厅,安妮见到了一个熟面孔,马上上前攀谈起来。林二从他们的对话中了解到,对方正是绿宝石城的城主尼尔。

两人一开始聊得好好的,突然,城主压低了声音说道:“公主听说了诺伊曼失踪的事了吗?”

“雷克这次的领队诺伊曼?怎么可能?”安妮十分惊讶。

“昨天晚上诺伊曼照例去了春风街。”

“等一下,这条街我也听人说过,好像是……”

“没错诺伊曼就是去那里找女人。”

“我记得他应该是雷克国王最信任的骑士吧,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这对雷克人来说可能很平常吧。”城主也笑了笑,“诺伊曼来了皇冠堡后,天天晚上都会去春风街,然后深夜回来。”

“但是昨晚他没有回来?”

“正是如此。”城主说完,带着深意,看向安妮身后的几位骑士。

“您不会是在怀疑我们吧?”安妮面带笑意。

“毕竟你们有让他失踪的理由。”

“诺伊曼应该是位实力颇为强劲的骑士吧,完全处在监视下的我们该如何让他消失?”

“说不定公主殿下在皇冠堡内还有别的帮手。”

“城主的想象力可真够丰富。”

接下来,两人谈起了与这场婚礼毫无关系的话题。

“你们都自己去吧。”在谈话中,安妮回过头对自己的骑士们说道。除了拉尔夫,其余的骑士以及林二都散开了。

林二为了应付这次晚宴,昨夜恶补了一通关于贵族礼仪的知识。所以当有人找上他时,他都能用适当的礼仪来回应。与他交谈的人似乎都没发现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冒险者。

“这些家伙居然都没有发现你的身份。”艾丽莎说道。

“但是那些监视者们肯定已经认出我了吧。”

林二环视一周,房顶昂贵的魔导灯闪耀,台前乐队演奏祝福新人乐章,台下身着华服的贵族们交谈着,笑着。面对这样的景象,有多少人会认为这个国家正处在衰败之中呢?

客人越来越多,司仪们示意大家落座。不出林二所料,菲尔德人的位子被安排在十分靠后的地方,离大门非常近。

婚礼正式开始,战神教的祭司们在台前进行祷告。这时一名传令官闯了进来,径直向台后冲去。众人马上意识到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几位地位比较高的客人上前询问情况,但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

“各位,无需紧张。”克朗九世走上台说道,“这不过是一场普通的奴隶暴动而已。我已经派出军队前去处理了。”然后,他命令祭司,加快婚礼的进程。

身穿雪白婚纱的芙罗拉上台,大多数客人是第一次见到这位雷克公主的真容,发现确实如传闻般明艳动人。祭司们服从国王的命令,略去许多繁琐的流程。马上婚礼就进行到了最重要的阶段,新人拥吻,接受祝福。

克朗九世看着那个即将成为自己一生伴侣的女子,面无表情。

祭司宣布仪式进行,他没有半点犹豫,抱住对方吻了下去。他听到了周围的祝福声,而他自己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过程。我是不是也幻想过哪天与自己心爱的人进行这个仪式?他这样想,眼睛不自觉地瞥向远处的位子。

就在这时,他感到胸口一阵疼痛,他感到不妙想要做些什么,却发觉对方把自己抱得更紧了。他想高声大喊,心口一阵剧痛打断了他,他意识到自己的心脏被击穿了。是暗杀吗?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难道说……他想到了什么,拼命的转过头看向远处的那个金发身影,这时他才发现,对方看他的神情是那样的冷漠无情。瞬间,他明白了所有,但却无能为力。最后,在周围的祝福声中,他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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