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爷给“老爷”行礼:“臣弟允祥给皇上请安!”
皇上伸手扶起十三爷,仔细打量着他的双腿,见他站立已无异样,走路稳健灵活,又是当年生龙活虎的拼命十三郎。
十三弟,看你腿好全了,精气神儿总算是全回来了,这才是我熟悉的那个精力充沛、斗志昂扬、无所不能的拼命十三郎!”看着精神焕发的十三弟,皇上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都是托皇上的洪福。”十三爷躬身谢道。
“十三弟,快坐。”皇上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
十三爷谢恩后坐下,略微欠了下身子说:“昨晚鸿雁与臣弟下棋有点儿晚了,小姑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怕她饿着肚子睡不着,便吩咐厨子做了一桌味道还可以的吃食。看她用的香,臣弟就想到了自己个儿小时候一有好吃的总要填到嗓子眼才肯罢休,一时竟忘了拦着。后来担心她吃太多,就吩咐丫鬟给煮了消食安神茶,可能厨子做的吃食口味稍有点儿重,安神茶喝了三盏,是以现在还没睡醒。”
听十三弟解释这番,皇上总算明白他家闺女为啥没大闹皇宫了,原来还在睡大觉呢。“这样也好,省得她乍一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再也不肯回来。”
“那么皇上有何打算呢?”十三爷总觉得鸿雁“回家”的事情满意那么容易。
“我看了礼部上呈的封号,都不甚满意,结合她的才智、品行和功德,觉得‘淑睿惠敏’才能配得上,十三弟你觉得如何?”皇上也是为人父者,自然觉得自家女儿是最好的。
“鸿雁自幼隐于江湖着实劳苦,救驾有功于社稷自是功高,皇上爱女心切臣弟亦能感受,她的确值得拥有世上最好的一切,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反而不利于她简单快乐的成长;臣弟以为先封为‘淑睿’公主足够护持她平日里行事,待日后有大功或者指婚时再行晋封可能会更好,请皇上多多考虑。”十三爷诚恳的劝谏道。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都说天家无情,女孩子能护在父母身边的时间也就这么几年,是该让她没有负担、无忧无虑地享受兄弟友爱和姐妹情深的手足之情。想起来咱们兄弟几个小时候多好啊……哎,说远了,就依十三弟说的,能让她纯粹地开心快乐几时是几时。”冷酷理性的皇上难得如此感性一回。
“希望孩子们长大后想起他们小时候的情谊,能够理解皇上此番良苦用心。”做父母的用心良苦未必能够得到孩子们的认同。
“回头……”皇上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鸿雁睡眼朦胧地从后面里间儿走了出来,好巧不巧御前太监苏培盛打外边进来奏报:“皇上,张廷玉大人在前头候着了……”
“咳咳”十三爷咳嗽两声,人精儿一样的苏培盛顿时就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很自觉的跪安出去了。
“皇上?”鸿雁那因过多饮用安神茶带来的沉沉睡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仔细盯着爹爹看了又看,他今日穿着石青色的常服纱袍,外罩同色系的青纱褂,脖子里挂着的一串朝珠垂有一小节明黄色丝绦,腰间系着缀松石的明黄色腰带,脚穿青缎凉里鞋袜,他这穿着跟十三叔几乎如出一辙,除了十三叔的朝珠丝绦和腰带是稍暗一些金黄色的。如果不是他们身上有只有皇室才能用的黄色,单看衣服谁知道这是皇帝、王爷啊,还以为是普通的富贵人家,看来现代的清宫戏害人不浅啊。
再看屋内北墙设有一个紫檀金漆雕龙椅,像一个小型的榻榻米,椅子上放着明黄色的坐垫和背靠,其上是勤政亲贤匾。房间内陈设比较简单,仅有几个高低、大小不一的陶瓷瓶,矮几上有一个香炉,房顶的雕梁上悬挂着一盏六角宫灯,
简单的陈设却彰显出了大气和庄严。
“原来你是皇上!”鸿雁心里有股莫名的火气和浓浓的悲哀涌起,“所以,我娘亲她才会苦等江南不见君?您在朝堂角逐,娘亲在江湖前驱除障,笼络民心。您贤明远播,深得民心,可怜她惨死身亡,却只是事出有因。皇上,您真是好盘算啊!”当娘亲心心念念之人的真实身份曝光眼前,一件件往事串联,鸿雁不由得不把一切往最坏处去想,她觉得娘亲和他之间的事情充满阴谋的味道,怪不得掌门师伯和寒霜师叔一致认为是他害死了娘亲。
“住口,鸿雁,你怎么能这么说皇上?他对你们母女若没有真情实感,何必顶着天大的压力以身犯险千里迢迢去寻你回来?”听到鸿雁这样‘污蔑’皇兄的真挚情感和对她的苦心呵护,十三爷忍不住斥责她。
“别拦着她,十三弟!“皇上忍住内心的激动,止住十三爷,”你让她说,我倒要看看,我这个父亲在她心里究竟是个怎么样子的?”
“你敢承认,对我娘亲没有一丝一毫的利用吗?”鸿雁质问道。
“我跟你娘亲的感情是纯粹的,不掺杂一丝的利益,你可以说我不称职,但你不能污损你娘亲的感情;我承认,她的江湖身份的确替我办了许多事情,但,那也是她认同和支持我心怀天下一心为民的抱负,这一点,我从未忘记。后面这些年,朝堂动荡,局势复杂,我不去找寻,一是自己实在脱不开身,二是为了保护你们。原想一切尘埃落定再行打算,你娘亲出事,绝非我所愿。”皇上激动站起身子陈情,令一旁参与诸多事情的十三爷怆然动容。
“你现在还小,又一直没养在我身边,不能体会为父的感情,我不怪你!”皇上有些许的难过和失望,他以为在江湖历练过的女儿深知民间疾苦,能够理解他,没想到,竟是更深一步的误解和怨恨。
“天家的感情和富贵请恕民女无福消受,请您放我回归江湖。”对于利益至上之人,鸿雁实难与之同一片蓝天下呼吸、同一条道路行走、同一个屋檐下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