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费力的睁开眼睛,时间已经是接近正午,在那个熟悉的服务区,身边还有安静的睡着的林静?好像昨天只是一场梦一样。看看导航上显示还有三百公里,林墨更觉得纳闷,昨天明明是还有九十多公里。
林墨想重新查一下导航,伸出手,一条深可见骨的伤痕触目惊心,看来昨天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再看看身上果然摆着钢笔和一封信。不过林静没事就好,看着林静睡得一脸安然,林墨拖着疲惫的身子去服务区的超市买了纱布包扎了一下,又买了些水和食物补充体力。
回到车上,林墨推了推还没醒的林静“快醒一醒吃点东西,我们还要赶路呢。”
推了推,林静没有反应,林墨暗想,难不成是昨天林静被吓坏了,所以至今未醒?看看自己包成面包的双手,这要是行驶三百公里,怕是不废也差不多了。
林墨并没有继续在叫林静,自己现在也是疲惫不堪,干脆就将驾驶座放低,也陪着林静一起睡了。
或许是人体自我修复的时候总喜欢让人睡觉,总之,林墨这一觉睡得特别香,握着林静的手,晒着温暖的太阳,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看着依旧熟睡的林静,林墨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就算是身体在自我修复也不至于这么久啊。使劲的拍拍她,还是没反应,林墨开始试着用各种办法把她叫醒,不过很快就绝望了。林静就像是个植物人一样,只会安静的呼吸。
林墨倒在座上像是被抽掉了大半的生命力,眼泪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滚落下来,现在林青雨哈没有消息,林静又这样不醒来,林墨觉得孤独,也觉得可怕,好像身边有一双无形的手,将她所爱的东西一点点抢走。
哭了一会,擦了把眼泪,拿出那块黑色的玉片,对着北方敲了三下,片刻后,林静幽幽的转醒,现在应该叫秦独幽才对。
秦独幽皱着眉头“怎么会这样?”
林墨忍者泪,努力的让声音听起来更平静“她怎么了?”
秦独幽似乎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她的三魂其中一个被硬生生的剥离了,所以她现在才会变成这种模样,你们到底去了哪里?”
林墨将那个恐怖的幻境慢慢的讲给秦独幽听,刚开始还好,讲到最后是在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哽咽了起来。
秦独幽皱起眉头思索“你说的那地方应该是鬼域幻境,可能是一室之内,也可能只是置于一物之内。你所说的那个石室是养鬼之地,你知道鬼是阴气比较重的,在白天无法自由现身,按照你的说法,那石室内大约有百具尸体,想必也是有人找来给鬼吸收阳气之用,这方法虽然痛苦,但是吸收了百位青壮男子的阳气后这鬼便可以幻化人形,不惧日光。”
林墨对这些东西一直不信,虽然听得不是很明白,但也大概知道了秦独幽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个,会不会是秦墨阳?”
秦独幽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这个鬼域幻境明显就是冲你们俩去的不过,你们俩到底能得罪谁呢。若真的是墨阳……那就太可怕了。”
林墨看着一脸担忧的秦独幽,忽然很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你去金陵没找到她吗?”秦独幽摇摇头,“我确实发现了她出现过的痕迹,却始终找不到她,估计她是在躲着我吧。”
“那林静……”
秦独幽摇摇头“她说了血色紫薇,也许是你的血暂时保了她平安,不过,紫薇花又叫百日红,怕是你不能赶到之前将她那一魂解救出来,她就会用语言这么痴呆下去。”
林墨皱着眉头,现在只能回去找高祖母了,想着便转身看了看秦独幽,秦独幽似乎也很疲惫。
“你还能坚持多久?我想带你去见高祖母,也许事情会明朗一些,我想,你也不希望秦墨阳变成不可救赎的厉鬼。”
秦独幽点点头“现在这身体少了一魂,我倒算是给她弥补上了,这样我们两个也算各不损耗,只是白天的时候还是不能在太阳下出现。”
林墨点点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这些就够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秦独幽拿起些水和食物,呵呵一笑,“有百年不曾吃人间的食物了。”
从这里到家的距离只有不到一百公里,这感觉就像是昨天从南京开回黄山一样,林墨一路上都在皱着眉头,这次出去,一个曾孙下落不明,一个曾孙女成了植物人,这让老太太怎么接受啊。想了一路也没想好措辞,不知不觉却已经到了高祖母家门口。看着林墨欲言又止的样子,秦独幽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会拿捏好分寸的。”
老太太似乎还没睡,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坐在大厅,像是在等着谁。
林墨忐忑的走进去,老太太看一眼立马老泪纵横“你们终于回来了,青雨和秦阳呢?”“哦,秦阳的父亲忽然病倒了,他们两个就急着赶过去了。”林墨淡定的撒了个谎。
老太太一边示意林静和林墨赶紧坐下,一边不听的说着“这几天我一直心神不宁,还以为你们出了事。”
林墨看着老太太佝偻的身子缓缓坐下,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打探消息了。踟蹰间秦独幽摸出一把手枪“曾奶奶,这个您可认识?”
老太太接过枪,仔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点了点头,看着林墨说“这个倒像是你曾祖父的。”
林墨虽然早已做好准备,但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不免有些震撼。
“你曾祖父喜欢在自己的东西上弄一个小小的林字,表示这东西是他的,十六岁的时候我刚嫁进林家,你高曾祖就出国留洋去了。他也不过十二岁。看我一个人闷着,倒也不避嫌,经常来找我,给我带些稀罕玩意,或者是好吃的。拿我当姐姐一样,有什么事也就告诉我。”听着高祖母讲完,林墨隐隐觉得在高祖母心中对着曾祖父有着一份特殊的感情,犹豫了半天还是把那个打火机烟盒拿了出来。
老太太打开一看,顿时又流起泪来“是他的,这是他当年留洋回来带来的,这个勋章他也让我看过。你们,你们怎么找到的……”
林墨沉思了半天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老太太活了百年,自然看得出林墨的纠结,摆了摆手“坐下,慢慢说吧,不要骗我,这些东西都是你曾祖随身携带的,不可能那么密集的都让你们凑齐的,你们……见过他了?”
林墨点了点头“对不起高祖母,虽然您可能接受不了,但是这件事情太诡异了。”说着便把鬼域幻境的事情一一道出,当然,除了林静被强行剥离了一魂这件事。
老太太听完泪如雨下,在林静和林墨的安慰下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眼泪。
这七十几年年来虽然早已不抱有希望,但是如今听到小辈们讲出来还是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好半天,老太太呷了口茶,慢慢的回复平静“墨墨,那封信你可曾看过?”
林墨摇摇头,一路都在紧张的奔波,倒是把那封信忘了,只是记得有个墨字。现在取出来仔细看看,大部分自己都已经模糊不清,隐隐约约能看出几行“对不起”“爱你”之类的词语。最后一行两个字是“绝笔”。
林墨借着昏暗的灯光读给老太太听。老太太沉思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当年你曾祖父和曾祖母是门当户对的好姻缘,谁知道你曾祖父留洋之后说这是封建包办婚姻,对你曾祖母越来越不满。那时候他偷偷告诉我,自己在外面遇到了心仪的姑娘,说那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他无论如何都要娶了那个姑娘。后来家里反对,他就去当了兵,几年之后做了大官回来,那天喝多了,才有了你爷爷。不过也是那天之后,你曾祖父就失踪了,当时都以为他是赌气走了,没想到……”说着老太太又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林墨起身站到老太太的身边,抚着她的背“高祖母可知道那个女子叫什么?”
老太太抬起头看着林墨的脸,慢慢吐出“墨墨”两个字。
林墨愣了一下。秦独幽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急急地站起来,还撞了一下椅子“曾奶奶可知道那女子姓什么?”
看着神色慌张的林静,老太太摇了摇头“不知。”
秦独幽和林墨对视了一眼,秦阳……墨墨,和在一起不就是秦墨阳吗?
老太太看着神色惊慌的两人,一时间有些不解,忽然看到林墨缠着纱布的手“墨墨你的手是怎么了?”
林墨紧张的往身后避了避,摇着头说“没什么,只是不小心划伤的。”
老太太看着这群孩子长大,自然知道怎么对付她们,让她们说真话“不要以为我老了就可以瞒我,你们一直不是在路上就是在宾馆,除了那个什么鬼域幻境还有什么地方能受伤。”
林墨挠了挠头,指着一个老式的珐琅彩时钟说“时间不早了,高祖母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再来看您。”
老太太哼了一声“刚刚我是被你们扰乱了心思,现在想想,你们真是瞒了我太多事。你们俩都给我好好坐着,把事情给我交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