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禄存,北荒君不能教你吧。禄存从不主动言政,北荒君此番他如何应对?”巨门星君压着心中对廉贞在朝多年仍无长进的嫌弃,口中笃定。
“禄存所言非虚啊!他说我,冲锋在行,在朝论政却不适合。”廉贞微微一怔,顿笔过后继续书写,叹道,“巨门兄,咱哥几个看来只有你才堪胜任啦!”
“适不适合做官,哪有唯一标准。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但凭天理。为了六界能护一分是一分罢。”巨门星君思绪游散开来,表情有些恍惚,“等哪天护不动了。挂印而去,独善其身,做个散仙,也算是逍遥自在……”
“小弟驽钝,现在只能勉力,截获那遁去之一求个平安……”廉贞收笔,递给巨门星君过目,脸上故作夸张哀怨。
巨门星君郑重而言:“我不留你,真想脱身……切记坚定,不为任何人言所动。”
廉贞肃立作揖:“兄长指教,铭记五内。”
……
辰时用药后,侍者都退回了殿外。太子禺庸和侍妃皂化两位,一边一个挨着乌木小几,座在临窗的榻上,正在商量着过继苍陆的章程。
说着说着,话题就绕到几个到年龄议婚的儿女挑选亲事上了。绕着绕着又跑到到乾元宫财政亏空上,听得皂化心惊肉跳,眼前一阵阵发黑。
突然寝殿外面喧哗声四起,仙侍守卫们传来的喝斥声也未能阻止。互相推搡打捏的声音由远及近越发嘈杂。
未等二位打发身边的近侍去看看,殿门被强行推开。一阵驳杂刺鼻的香风劲力涌入,呛得皂化转过头去,咳症又起。
太子不看闯进来的众位侍妃子女,轻轻拍抚皂化后背,帮其理顺气息,口中怒不可遏:“你们闯进来想干什么?不好好在自己殿里待着,侍卫都压不住,非闹得九重天都看了笑话。“
侍妃白咎俯身下拜,楚楚可怜说道:“殿下政事繁忙,为六界万民操劳,我等姐妹万不敢拿日常小事耗费殿下精力。只是不知众姐妹哪里做错了,往后份例均被削减不说。连已经领过的材料送去各造府司订单,也停了去。我等姐妹衣食无忧,无非就是用些旧物。殿下威望受损,阖宫万死难辞其咎。”
削减各殿日常用度,乃是太子事先有意暗示长女。后又默许其拜访各造府司停单以备挪用的。禺庸心中对必会引起各殿反弹,早有所料。默然抬眼看向黑压压一群仙妃帝裔。
只见往日里的绿肥红瘦,争奇斗艳没了踪影。今日却各个美目修蛾,脸上不施粉黛。头上只绾了简洁乌黑的发髻,没有半支珠翠。似是清减了许多,腰身盈盈,通体也全无环佩修饰。都有了几分皂化身上才有的味道,格外风姿绰约。
“我等犯错受罚也是应该。那些停掉的单子,桑和殿下才接手不清楚,俱是按制为殿下用度所下。”侍妃文茎说话留了几分。是想到殿外桑和对众妃的解释:
“诸位母妃各位兄弟姊妹,昨日北荒君飞升金仙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仙帝陛下出关,太子殿下就卸了监朝之责。虽然清闲了,君父心情未必能好到哪去。咱们乾元宫都是同舟共济,减了大家用度只是一时应急之计。若是诸位母妃兄弟姊妹有别的妙计,桑和甘愿请辞,能者居之。”桑和奉旨办事,也不恋权,自能平心静气。
“各位妹妹是嫌桑和年幼无知,不堪大用了?”桑和母妃柢甪[dǐlù]爱女心切,意难平道。
“怎么会,殿下为太子膀臂,日后还得继续为太子事业添瓦。”皂化温言细语安抚。
“与九曲公主次子之事不过半日便乾元宫内外仙尽皆知,再继续下去还不得被妹妹们恨死。”柢甪心酸不已,眼中泛起泪光。
“什么与九曲公主次子之事?姐姐不提,妹妹们还真未听说过。”白咎眼中讥诮尽显,就差把讽刺二字刻在脸上展览给全仙庭看。
皂化和言悦色说道:“姐妹们既来了我这寝殿,对乾元宫庶务有微词。不如按照仙朝规矩法度,将各项开支按重要类别和各殿实际用度摆开。近日急需的大项开支,各殿姐妹咱们共同捋一捋,由桑和殿下给大家综算明示,该用不该用的,给出确定说法。”
桑和温言表态:“太子君父监朝三百年,功德如天。仙朝征伐几万年,各级府库空虚,上仙大能凋敝,难以想象君父是怎么维持三百年的。好在仙帝陛下出关,艰难已过。君父夙夜不懈,咱们身为君父家族血亲也当实心用事。监朝之职卸除,乾元宫随制调整开支,有些仙家就借这个诽谤生事。可见君父身为太子的艰难才刚刚开始。“
”威望受损~”、“诽谤生事~”,八字在太子耳边来回往复,交错回荡。禺庸心生触动,却不露声色,并未马上开口。
”乾元宫的尊位,是太子君父宵衣旰食赢得的。若是君父尊位动摇,在座的哪个能讨得好处。我们子嗣内眷不生二心,乾元宫尊位方可延续蓬勃中天。好在咱们宫内往年开支账目清楚,桑和得君父信重,昨日通宵大致了解了。今日再议往后安排也算言之有据。”
身为太子长女,无正妃时代为掌印财务主持中馈也是旧制,并不缺先例。
停顿一下,谨慎想了想,现在要做的,就是以正立身,弥补经验不足,桑和提议:“请君父恩准,萆荔[bì lì]母妃将刚刚母妃们说是按制所下的君父用度订单,逐单明示大家。也请文茎母妃代我将申停的单子公布,并将标注的申停缘由一并念出。然后请君父圣裁。”
“臣妾是今早接到桑和殿下削减用度的告知和拟账条例的。我们众姐妹核对了一天,有些账例我们签了字,有些我们不敢签。”文茎回到。
太子脑中想着各侍妃的说辞,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