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尉眯着眼睛瞧着曹远志：“哟，警卫连是吧，长官身边的是吧，没错，老子这个上尉就是了不起。”他指了指自己的臂章，“看到没，总监察部，今天别说你一个小小的少尉，哪怕就是你长官来了，今天也得给老子滚蛋！”
朱安琪慌忙劝道：“提尔上尉，有话好说，他们既然已经答应换了，这事就算了吧。没必要生气。”提尔斜眼瞅着她：“你别掺合，今天这事，没完。MD第三战区一个小土鳖，老子今天不把他军服扒掉，算是我没种。”
“那你就没种吧。”齐默言暗叹口气站起身来，“姓名，职务？”
一直装作没有看到齐默言的提尔这才打量着齐默言：“哟，中校啊，不好意思刚才没瞧见。也是第三战区的啊，那对不起了，这里是京城，你要摆威风，回你们那个沙子星球去摆。现在呢，请你们麻利地滚蛋。”
马公子搂着女孩走进了听涛阁，瞧见齐默言，微微愣神，随即转头不耐烦地问道：“他们怎么还没走？”提尔上尉耸耸肩：“不识抬举呗，把这当成定远城了。”另一个跟进来的上尉上前斥道：“别TM给脸不要脸，赶紧麻利的滚出去！”
齐默言冷笑一声，重新坐下：“该滚的人是你们，我们在这吃饭，并没有请不相干的人进来，你们自己识相地出去，把门带上。”那女孩撇嘴道：“马公子，还以为您多厉害呢，人家根本不把你当回事呀。”马公子面上有些挂不住：“别急，一会儿他们就会滚蛋，你就瞧着好了。小谷，打电话叫人来收拾他们。”
跟着进来的程雨露冷汗直冒，她连忙上前向齐默言赔笑道：“实在不好意思，今天的事都是我的错，其实马公子本来就提前打电话了的。是我给忙忘记了，还请您卖我个面子，移步去对面吧，真的对不起您。”
齐默言定定地瞧着她，程雨露一阵心虚，但还是祈求地望着他。齐默言摇摇头正要说话，曹远志在旁边小声说道：“齐哥，咱们给贺司令打电话吧，我就不信镇不住他们。”
“算了，这种小事。”齐默言站起身来，“何必为难两个女孩，咱们换。”曹远志十分气愤：“什么马公子，难道这京城都姓马不成？”齐默言摇摇头，拉了拉小曹的袖子，准备出去。那个提尔上尉冷笑道：“说的没错，这京城就是姓马，没见识的土包子，以后自己长点眼。”
一个淡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京城姓马？我怎么不知道？”
众人一齐朝门口瞧去，一位形容英俊的年轻中校出现在门口，身边跟着一个身形瘦高的中年眼镜男。中校扫视一眼屋内，直接问马公子：“马成钢，京城姓马？”
马成钢微微变色：“不是，这不是吵起来了，一时嘴快。”跟着马成钢的两个上尉也变了脸色，缩头不敢吭声。程雨露微微欠身：“您好，周中校。”
周中校注视着齐默言点点头，再转头问道：“在吵什么呢，说来听听。”那女孩好奇地瞧瞧这位姓周的中校，又瞧瞧马成钢，这次她谨慎地没有再开口挑事。马成钢心中窝火，但是终于不敢说实话，只得忍气道：“都是误会，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先走了。”不由分说拎着女孩走了出去，那两个上尉忙不迭跟着跑了。
马公子出了电梯，那女孩好奇地问道：“这个周中校什么来头，我看你好像有点怕他额。”马成钢有些烦躁：“你别问那么多了。”他转头问提尔上尉，“第三战区来的中校，我记得今天好像是贺觉明回京城了？这个人是跟他一起来的？”
“应该是，那个少尉不是说要给什么贺司令打电话。”提尔上尉悻悻地道，“那个中校的姓名牌上写着齐默言，这名字感觉很熟啊。”
另一个上尉皱眉想了会儿：“想起来了，第三战区的联邦英雄，一等军功获得者。”
马成钢和提尔都有些愣神，提尔骂道：“CAO，怪不得那么狂，不把咱们放在眼里。”那女孩笑道：“看来你马公子的名号并不好使呀。”
马成钢有点不高兴：“联邦英雄怎么了，在京城，这点荣誉就不够看的。老子想整他，就是一句话的事。以为他家主人要当防务部长了，了不起了是吧，我告诉你们，没戏。提尔梅新，查下这个齐默言的行程，给他点颜色看看。”
“行，您就瞧好了。”提尔兴奋起来，他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透明手机，想了想又问道，“是要他命，还是要他废？”
“好好的要人命干嘛，”马成钢漫不经心地道，“让他缺胳膊断腿就行了，我记得他好像是只有一只手嘛，那让他再少一条腿就行了。”
他又对身边的女孩笑道：“今天扫兴了，没事，我带你去小清河，咱们去欣赏郊外的夜景，今天就在那边过夜。要不，你再叫两个姐妹过来？”
女孩扫了他一眼：“没安好心，不叫。”马成钢笑道：“我这才是真正的好心，你叫他们过来，陪提尔和小谷一起玩玩，大家开心嘛。”女孩轻笑一声：“那好吧。”那个提尔上尉已经挂了电话，得意地说道：“咱们是恩怨不过夜，已经安排好了，今天晚上就卸下他一条腿。MD，不然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听涛阁内，程雨露长松了口气，她向缩在一旁的朱安琪使个眼色，两个女孩一齐退了出去。
曹远志忙向中校敬礼，中校笑着按了按小曹的肩膀示意他坐下，然后向齐默言伸手道：“齐中校，好久不见，我是周晋文，还记得我么？”
齐默言和他握手，微笑道：“当然记得，当年蓝星军校的学生旅旅长，咱们是球场上的对手。如今你是天空卫队最年轻的中校，说起来咱们有六年没见了吧。”
“什么最年轻，你晋升中校时才是全军最年轻的。今天不介意我们蹭你一顿饭吧？”周晋文说着拉开椅子坐下，向齐默言介绍跟着自己过来的那个中年男子，“这位是格尔伊雷步铮，来自绿星球的一位知名记者，他这次来中京是搜集一些关于军人铁血会的资料。”
听到“军人铁血会”这个词，齐默言和曹远志两人都微微一愣。
周晋文继续向记者介绍齐默言：“齐中校是第三战区的战斗英雄，当年他还是一个士兵的时候就参加了与威南人的边境战争，还记得石界山战役吧？五号高地战斗，当时他们班面对十倍之敌，守住了阵地，齐中校是唯一的幸存者，获得了一等军功。”
“石界山战斗全连伤亡六十六人，作为五班唯一活着的人，我被树立成联邦英雄，战场晋升，保送军校，什么好处都被我占了。而牺牲的战友们，都长眠在石界山烈士陵园里。”齐默言往椅子上一靠，“两年前的安齐亚战斗，我因为出席英模报告会而没有参加，结果是，四百六十七人的特战大队只有六个人活着逃了回来，他们被勒令退出现役。而我呢，被晋升为中校，调入战区司令部工作。”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三个军官都陷入了沉默，伊雷步铮想了想说道：“战争一旦发生，伤亡就不可避免，胜负总是难以预料的。作为活下来的幸存者，应该更努力地工作，更认真地生活。我认为这是对牺牲的战友最好的怀念。”
齐默言点点头：“您说的对。”他手指轻点桌面，再次点开虚拟屏幕，召唤服务员进来加了几个菜，又问道：“要不要喝一点酒？”
“行，咱俩这么久才重新见面，是该喝一杯酒热闹一下。”周晋文爽快地点点头，继续向伊雷步铮介绍道：“齐中校进入绿星军校之后，成绩优异，第二学年就成为学生旅旅长。蓝星军校和绿星军校每个学年都会举行足球对抗赛，当时我是蓝星军校的学生旅长和校队队长，齐默言则是绿星军校的校队队长。之前的对抗赛我们学校已经连赢了七届，没想到啊，那次我们两场比赛竟然输了个零比七，齐队长一个人打进了我们四个球，那一年的对抗赛，我们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他转头对齐默言笑道：“当年我带领球队拿到了蓝星球的大学足球联赛冠军，谁也没想到在军校对抗赛里我们会输得这么惨！当时我们发誓明年一定要赢回来，没想到，第二年你竟然就提前毕业，突然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直到后来特战大队大出风头，我才知道你去干啥了。”
“当时突然接到命令，”齐默言不愿多谈这个，“而且是机密任务，所以提前离开学校了。你呢，毕业之后一直在总部机关工作？”
“在作战部队呆了好几年，我也是最近才被调到京城的。”周晋文见服务员把酒杯都已斟满，便举起杯子道，“来，咱们碰一个。”
几个人碰了一杯，齐默言仰头而尽，赞道：“好酒。”伊雷步铮望着他笑道：“这酒也只能说是过得去，看来你在第三战区日子过得很朴素啊，按道理不应该呀，你不是在司令部么？”
“咱们贺司令对部下要求非常严格。”齐默言解释道，“当然他自己也是以身作则，每次下部队，他都是自带干粮，从不接受下属的请吃。”
周晋文点点头：“贺司令这个人了不起。当年他在第一战区作为师长参加演习的时候，羽扇纶巾，指挥如意，真的是非常潇洒，什么叫儒将，这就是儒将。他写的那几本书我也都读过了，质量很高啊。他一到第三战区，立即组织大规模的反击战，一次战役就打痛威南人，佩服。”
他接着话锋一转：“不过贺司令性格太直，什么都敢说，为人又特立独行，不少人觉得这是恃才傲物，目中无人。怎么说呢，在京城这边，看不惯他的也大有人在。听说姬主席打算让他接任防务部长？”
“差不多吧，我们在第三战区的时候，就听到了这样的传闻。”齐默言一边说着，一边回想西海园的会面，主席与贺司令聊了两个小时，却一直没有谈及他的新任职，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而且他一个人乘坐地铁回家，网络上估计明天就会爆出中将独自搭乘地铁的新闻，肯定又会有人讥讽他是在作秀了。齐默言想着，不过司令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
周晋文点头问道：“你电话号码多少？”齐默言报出了自己的号码，周晋文随即用自己的电话给他发来一篇文章：“这个是蓝星日报前几天刊登的，你看一看吧。”
齐默言点开细看，这篇文章的题目是“文官掌兵的必要性”，文中旁征博引，讲述了母星时代文官掌兵的历史，从冷兵器时代的兵部和枢密院，一直到美利坚英吉利等国的国防部长国防大臣，洋洋洒洒，长篇大论。
他抬头望着周晋文，两人心照不宣地点点头，另一侧，曹远志正在向伊雷步铮请教军人铁血会的历史，“姬长征主席在十四年前发动天港革命结束了军事管制的时代，联邦恢复了正常的政治和经济秩序。但同时，军人也失去了优先的社会地位。这引发了一些丧失垄断资源的军官阶层不满，他们创建了自己的秘密组织——军人铁血会，并实施了好几次暗杀活动，几位批评军事管制最为严厉的文化和教育界人士都被杀害，接着他们策划了刺杀姬主席的行动，但是这一次失败了，军人铁血会的首脑人物格尔塔比夏东上校等人被抓捕，经审判之后被处决。这次抓捕对铁血会是沉重打击。但是仍然有一些重要成员潜伏了下来，等待着重新发动的机会。”记者简单地介绍着军人铁血会的来历。
“他们人数很多吗？”
“不，他们人数不多，但是很危险。”伊雷步铮解释道，“所以我现在正在撰写的文章就是要人们深刻认识到这个非法组织的过往和目标，引起大家足够的重视。”
齐默言换了个话题：“刚才那个马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周晋文冷笑一声：“马成钢，总监察部宣传工作部的一个少校。他是总后副部长马跃龙中将的小儿子。马家在京城，在军界，能量都不小。总之，你还是要当心点。”
“他们也太猖狂了，联邦是法制社会，我就不信没人管得了他们。”小曹还是很气愤。
“不用急，多行不义必自毙。”周晋文淡定地说道，“马跃龙是溜须拍马升上来的，仗着背后有靠山，行事肆无忌惮，这种人迟早会完蛋。”
伊雷步铮叹气：“现在身居高位的某些人，败坏风气非常厉害，对军队对地方上都造成很坏的影响。这种人爬到这么高的位置，说明官员的选拔制度很有问题，必须得到纠正。他们真的以为现在是太平盛世了？说不定哪天大战就会爆发，到时候军队还能不能打仗都是个问题。”
“问题都会解决的，不要心急。”周晋文还是很平静。
但是饭桌上的气氛已经沉闷下来，四个人很快吃完，齐默言再次点击桌面准备结账，程雨露进来微笑道：“今天实在是招待不周，我已经请示老板了，今天给您免单，希望您以后多来。”
周晋文有些意外：“于锐峰这只铁公鸡，今天怎么这么大方了。”程雨露微微一笑，并不接话。
“免单就不必了，军队有纪律，你给我们打个折吧。”齐默言说道。
“那也行。”程雨露也很爽快，于是给他们打了个五折。结账之后，几人下楼离开餐厅，握手道别。周晋文对齐默言说道：“希望咱俩有机会能再较量较量，当然，我更希望能和你成为战场上的搭档。”
“我也希望，再见。”
于是周晋文带着记者穿过马路走了，齐默言和曹远志沿着人行道向西边慢慢走回酒店。
暮色四合，坠入西山的两颗太阳给天空的云朵都镶上了大片的金边。路上没有几个行人，三月的晚风吹拂，令人心情一爽。小曹忍不住问道：“齐哥，这位周中校气度很潇洒啊，我瞧见他的臂章上也是总监察部，他是什么背景？”
“周晋文啊，有名的军中才子，当年蓝星军校的优等生，那一届毕业生里的第一名。而且他是真正的贵公子。”齐默言介绍道，“他的父亲就是总装备部部长、联邦防务委员会委员，周长云上将。”
“乖乖，这就厉害了。”曹远志震惊不已，“估计联邦里比他身份更贵重的公子哥也没有几个了，可是他一点架子都没有，看起来很好相处。”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嘛。同样是贵二代，个性差别也很大的。”
“确实是这样，”小曹表示同意，又问道，“齐哥，羽扇纶巾是啥意思？”
“哈哈，这个你都不知道？这既是个历史典故，又是个文学典故。”齐默言说着突然把小曹往自己身边一拉，躲过了从身后撞过来的几个彪形大汉。
这几个人身上都带着酒气，为首的那个没有撞到小曹身上，差点摔倒，转头怒骂道：“CNM，躲什么躲！”
小曹一愣，火气上来：“你TM眼瞎啊，我们走在前面，是你自己要撞上来，不会看路啊？”
“看你MB！”后面两个壮汉手腕一抖，各自亮出一条甩棍，劈头砸下！
小曹惊得目瞪口呆，万没想到这几个人一言不合就动手，而且随身带着武器！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甚至忘了躲闪。
齐默言眼疾手快，左手将小曹扯到自己身后，右手挥拳，迅如闪电，砰砰两拳，两个壮汉痛哼一声，腕骨俱碎，甩棍捏握不住，飞出老远。
为头的那个暗吃一惊，手一翻，亮出一把匕首，欺身上前呼地朝齐默言胸口刺去。
竟然还有匕首，齐默言不闪不避，侧身上抢肘击对手腹部，壮汉闷哼一声，痛得身体弯成了虾米，齐默言更不停手，劈手夺刃，一脚将对手踹出五米之外，这人口吐鲜血，倒地挣扎不起。
另外两个见此情形，忍痛掉头就跑，曹远志喝道：“别跑！”拔脚欲追，齐默言叫住了他：“小曹别追了，回来。”
“为什么，他们当街行凶，应该把他们抓起来啊！”
“不用了，这肯定是那个姓马的叫人来教训我们的。”齐默言冷冷地说着，走上前去将匕首在那个被他踢倒的壮汉脸上轻拍：“回去告诉姓马的，要是再来惹我们，就没这么好收场了，滚吧。”
那壮汉喘着气，却依然嘴硬：“来啊，有本事就捅死大爷，你敢不敢？”
齐默言更不答话，手一翻，匕首扎进壮汉的大腿，壮汉哀嚎一声，终于露出惊惧之色。齐默言冷笑道：“杀了你又如何？真以为有人会替你报仇，嗯？”说着将匕首一拔，顿时鲜血喷涌，那壮汉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再也不敢逞强，连滚带爬地向来路逃去。
路上不多的几个行人见他鲜血淋漓的模样，都是惊叫着躲到一边，眼看着他踉踉跄跄地仓皇逃走。
小曹来到齐默言身边，佩服地说道：“齐哥，你可是太牛了，我们的格斗教官都没有你这样的身手。”齐默言转动匕首，玩了个刀花，“姓马的栽了这一回，他不敢再来了。咱们回去。早点休息，明天我带你去联邦广场玩一玩。”
他说着将匕首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