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八日,农历的大年初一,十五师在空中部队的协助之下跨过芙蓉江,巩固了滩头阵地,并攻入加庙镇。接着,第十七师在曼茄镇向南渡过芙蓉江,只用了两个小时就攻克宾西小城,向南推进了四十千米。
十七师兵锋直指映江,十五师也向东快速推进至瑞秀城下,该师参谋长艾比志豪向齐默言的指挥部发送讯息:“我军推进异常顺利,粉碎了所有小规模的抵抗,瑞秀城指日可下。”
齐默言的指挥部里,参谋们兴奋地鼓掌,齐默言走出屋子,坐到一颗苦栗树下,点起了香烟,苦苦思索。
十七师参谋长卓利志扬上校走到了齐默言身边,也坐在了草地上:“司令,您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啊。”
这位身高腿长的上校坐在地上给了齐默言一种怪怪的感觉:“我总觉得不对劲,部队推进得这么远却没有激起敌军主力的反应,这很反常。”
“敌人没有想到我们会如此坚决地发起进攻吧。”
“艾比上校一定也感觉不对劲,他的消息肯定是在暗示什么。”齐默言站起身来,“我们再去看看沙盘。”
众人再次围拢在虚拟沙盘前,齐默言分析道:“莫蒂雷尔的主力部队肯定已经收缩在南熏江的东面,他将会在我们渡过这条大江的时候再打出致命的一击。如果我们置之不理北上抢占同南的话,第二军将会从我们背后发起攻势。”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在瑞秀和映江按兵不动吗?”
“让我再想想。”齐默言仔细看着沙盘,他的目光盯在清波江与南熏江的交汇处,这里是清波市,在清波市的东面六十千米之外,是昭云小镇,一条叫做昭溪的小河从这里流过,自东向西流入清波江。
“准备飞机,我现在去十五师的师部。”齐默言突然说道。
阳光很好,齐默言驾驶的歼102双座型战斗机降落在南泽小镇的简易机场。这个小镇位于瑞秀的西面,十五师的师部暂时就设立在这里,当齐默言走下飞机,副师长曹玉东上校迎上来说道:“前线的局势还不明朗,司令现在就过来,太冒险了。”
“不要紧,黑塔人是不是一直没有派出战斗机部队过来?”
“是的,我们完全掌握了这片区域的制空权。”
齐默言点点头:“去师部。”
师部的作战指挥中心里,梅塞师长和艾比参谋长正在部署对瑞秀的进攻,齐默言走进来之后直接下令道:“停止对瑞秀的攻击。”
“为什么?”梅塞师长大惑不解。
“瑞秀和映江的敌人全部交给十七师,你的部队掉头南下,强渡南熏江,攻占清波和昭云,”齐默言在沙盘面前部署道,“然后继续向南,直插金湾,我们将在雨季来临之前,结束战斗。”
指挥室里的人都惊呆了,艾比志豪第一个反应过来:“兵贵神速,我们必须出其不意,运用装甲部队和空降部队风驰电掣,快速挺进!”
“这将是本次战争之中最神奇、最大胆的一次行动。”梅塞文杰跃跃欲试,“我们这支部队,将改变整个绿星战场的局势!”十三旅监察主任蒋云海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司令,你这是真正的破釜沉舟啊。”
“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可以试一试,对,必须试一试!”蒋云海厚厚的眼镜挡不住小眼睛里兴奋的光芒,“咱们这支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部队,如今就要让整个联邦都大吃一惊!”
参谋们马上行动起来,开始研究行动细节,齐默言问艾比志豪:“你是不是也认为,莫蒂雷尔在南熏江以东挖好了陷阱在等着我们?”
艾比志豪笑道:“我只是推测,据说这个莫蒂雷尔当年是黑塔军校的高材生,胆略出众,他不应该像现在这样表现得像个草包。所以我觉得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说着掏出一包烟递给齐默言。
“我记得你是不抽烟的。”
“是的,这包烟是为司令准备的。”
“你知道我会赶过来?这都能算到?”齐默言惊讶了。
艾比志豪咧嘴笑了笑正要说话,一个参谋挤了过来,神色有些难看:“长官,周主任从静阳发来的急报,从曼茄指挥部转发过来的。”
静阳基地的机场,七十二架刚刚降落的运输机,在地勤人员错愕不解的目光中,突然又掉头,一架架飞离跑道,加速爬升而去。
周晋文挂掉电话,脸色十分难看:“这帮混蛋,至少应该提前给我打个招呼吧,全是前线部队的补给品,就这么飞走了,我CTMD!”
梁广德觑着他的脸色:“主任,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我哪知道怎么办。”周晋文想了想,“给前线发讯,看副司令怎么说。”
齐默言的命令很快到了:周晋文立即去找静阳当地政府,让第四旅把能用的物资全部带走,尽快渡江。
第四旅像土匪一样打劫了当地政府的物资仓库,然后从前方部队架设的简易桥梁渡过了芙蓉江,赶到了前线。
第四旅替下了秘密撤离的十三旅,开始和十四旅一起在瑞秀西面和南面的阵地架起大炮向黑塔人的阵地发起轰击,而在瑞秀的东北方向,荣新庭师长指挥十七师顺利攻占了映江以及附近的机场,从北面向瑞秀扑过来。
十三旅的七个地面营在梅塞师长的亲自率领下,避开宽阔平坦的公路,昼伏夜出,秘密向南,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南熏江边,对面,就是曾经一度繁华的清波市,而在清波市东面的昭云,如今已经成为一个大兵营和侵略军的后勤中心、军需品囤积地。这里还有六个机场,供应着从西坪到暮云战线上全部军队的补给物资。来自尼亚帕的黄谷列齐尔中将麾下的一个师守备在此处,第十三旅必须以雷霆之势迅速强渡南熏江,并攻占这座城市,然后一举夺下昭云。
梅塞师长和米克安潮旅长察看地形,南熏江的江面开阔湍急,江边的河滩全是泥沙,车辆一过去就会陷在里面,必须依靠空中部队以地毯式轰炸清理出滩头阵地,十三旅才能顺利过江。师长眉头紧皱:“我们必须与空中部队紧密配合,天衣无缝,时间上必须分秒不差。”
米克上校点点头:“还有就是,我们必须选择一个最佳的强渡地点。”
梅塞师长选定的突破点在洪平镇的东面,这里的岸边都是峭壁,俯视着对岸平坦的江岸,峭壁顶上还有一座佛塔,是极好的观察哨。梅塞师长下令,十三旅将在凌晨四点开始渡江行动。
三营二连的人类战士们都挤在一处灌木丛里,抓紧时间眯一会儿。拉克少校特地跑来看了看:“你们连长呢?”
担任警戒的一位机器人士官答道:“报告长官,连长和监察员都去江边查看地形去了。”
一个老兵懒洋洋地说道:“我猜测他们两位一定是从悬崖上摔下去了。”
拉克远霆想了想:“老杨,要是他们两个都摔下去了,今天晚上我就指派你来担任连长——你得第一个突渡到江对岸去,没有问题吧?”
那个被叫做老杨的老兵摸着头慢慢说道:“那我还是祝连长和监察员长命百岁吧。”大家都低声笑了起来。
“听起来不错,”德洛青林从江边摸回来了,他掏出了烟,又放了回去,“你们不要被营长吓着了,在开始行动之前,空中部队将会替我们清扫障碍,现在,所有人,闭上眼睛养足精神。”
他瞥了一眼副连长海格立信:“你精神这么好,那就和机器人士官们一起值勤警戒吧。”
“没问题。”海格中尉精神抖擞地回答道。
凌晨三点的时候,从瑞秀和映江的机场飞来的二百来架战斗机开始对清波市西面的沿江防线大肆轰炸,观测站、防空阵地和炮群都被炸得呜呼哀哉,第一波飞机尚未撤离,第二波的一百来架飞机又赶到了,再次肆掠天空。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照亮了半边夜空。
第一波渡江部队由旅监察主任蒋云海亲自率领,坦克群飞掠过江,迅速在江滩展开,一切看起来非常顺利。但是第二波部队刚到江心。对岸隐藏的机枪阵地突然开火了,接着,炮群也开始轰击,好几辆步兵战车被命中,掉进了水流湍急的江水之中。几条冲锋艇也被命中,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一片混乱之中,峭壁顶上的观察哨给出目标点,拉克营长命令防空连的电磁高射炮向对岸开火,坦克在大江东岸排列成行,齐齐发出怒吼,无人飞机也被召唤过来攻击敌军阵地,强大的火力压得敌军抬不起头来,在炮火的掩护之下,拉克远霆的三营全部渡过了南熏江。接着,其他几个营也都陆续渡江成功。
到了中午时分,十三旅已经在江边建立起一个坚固的箱型防御阵地,从北面过来的战斗机部队一波接一波,没有停歇的时候,这更确保了地面部队有足够的信心布置起阵地。
十三旅的强渡作战显然出乎敌人的预料,直到这个时候,清波市的守备部队才开始反应过来,成批成批地扑向十三旅的阵地,但是轰击的大炮迅速被空中的歼102式战斗机击毁,到了下午三点,反击仍然没能取得任何成果。
在南泽的指挥部里,彻夜未眠的齐默言等人得知十三旅已经在南熏江对岸站稳脚跟之后,立即下令,十七师从映江东南面的望涯一带,摆出强渡南熏江的佯动姿态。
大炮向南熏江的东岸开始猛轰,战斗机部队从空中扑过来,打击黑塔第二军的地面目标,莫蒂雷尔将军确定,这里才是联邦军队的主攻方向,于是他调集了三个师的部队来到江岸,翼魔式和幽灵式战斗机也起飞迎敌,与联邦的空中部队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恶战持续了三天三夜,接着,十五师最精锐的第四旅,在望涯南面的良乡,开始强渡南熏江。
这个地点恰巧是黑塔人两个师的结合部,敌人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栾兴安旅长和海达志仁参谋长已经率部成功渡江,在对岸建立起了巩固的阵地。莫蒂雷尔调集黄谷中将的尼亚帕部队过来增援,多次组织以坦克部队为主的冲锋,但是全部失败——大部分坦克都被歼102战斗机从空中击毁,这些木制坦克在战斗机面前活不过一顿扫射,天空卫队牢牢掌握着制空权,尼亚帕人一次接一次的轮番冲击都无法将第四旅赶下江去。到了二月二十六日,第四旅的滩头阵地已经扩展到十千米宽,四千米深。
莫蒂雷尔将军确信望涯和良乡是西南战线的主战场,驻扎在清波北面的两个师也被调了上来,而这个时候,真正决定性的南面战场上,第十四旅已经赶到了,梅塞师长一声令下,两个旅的装甲部队开始发起进攻!
第十三旅向东正面突击,十四旅则从南面包抄,突然出现在尼亚帕人阵地的后方,敌军的第一道防线被冲垮了,二月二十八日,十五师的这两个旅已经拿下清波,准备全力扑向昭云。
清波的机场被清理出来,飞机马上就降落了,带来了十七师的两个团,以及前线迫切需要的各种补给品。梅塞师长则率领他的两个旅,拉开正面直扑昭云。三月一日,运输机队满载着物资,齐默言中将也驾驶战斗机同时抵达,亲临前线指挥。而在北面,十七师的主力部队终于开始真正强渡南熏江。
十五师在清波东面的东沙小镇遭遇了敌人顽强的抵抗,十四旅再次从侧翼包抄,迅速击溃了这股敌军,当天夜晚,两个旅的部队同时杀到了昭云城下。
黄谷中将在昭云大约还有一万人的部队,分别布防在各个机场和军需品仓库,这里还有一些二线的守备部队和不少伤病员,这些伤兵都被配发了武器,奉命投入战场,与联邦人死磕到底。
一个从后方匆匆赶来的混成旅被守备部队司令编入了战斗序列,所有的大炮都被调集起来,与联邦军队做殊死的搏斗。
关键时刻,空中部队再次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歼102战斗机和轰88式轰炸机无休无止地对昭云小城进行地毯式的轰炸,梅塞师长和周晋文都曾经抱怨轰88式轰炸机实在太过老式,但是现在他却觉得这种飞机是世界上最漂亮的艺术品。
两个旅的炮兵部队集中全部火力,在部队前方组成一道震天动地的高爆弹幕。尼亚帕士兵躲在工事里负隅顽抗,联邦战士们不得不将他们一个个找出来加以清除,到了天黑的时候,尼亚帕人又趁着夜色的掩护试图爬回烈火熊熊的废墟,继续阻止十五师的进攻。于是师参谋长高健勇又将全部的机器人战士组织起来,重新扫荡战场,双方交火你来我往,枪炮声彻夜未停,一直到太阳再次升起。
十五师在赤星战场就与尼亚帕军队多次交手,这一次,他们在昭云再次领教了敌人的顽强,每一个尼亚帕士兵,哪怕只剩下了一口气,也会爬到机枪旁边继续作战,一个垂死的伤兵只要还有一点扣动扳机的力气,都会继续射击,直到被一枪打死为止。这种情形在昭云的废墟残垣之间到处可见,但是在三月二日,所有的抵抗都被消灭,最后一批尼亚帕官兵死守在一座仓库内,被大炮全部轰得粉碎。
昭云,这个侵略军腹地的后勤中心,终于被齐默言的部队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