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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求仁得仁

其实清欢刚到平安镇,雾鹤便已经察觉到了。在洛川还未走时便已经来到清欢旁,见有道士在且对清欢没有恶意便隐去气息。如今看着清欢一副失落的样子,再想起媚娘这些日子对那傻书生的作为,心下便有所了然。

“傻石头,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啊!”来到清欢面前打趣道。

“你这木头懂什么,那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还没报恩他就走了,日后我岂不是要落个不义的名声,如此还怎么在妖界立足。”

看着眼前这木头,他肯定什么都不知道。那人声音那么温柔,每个字都像柳絮轻扫湖面,惹得她内心一阵波澜,若是日日都能和那人在一起,就是让她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他怎么就成你的救命恩人了,你遇到什么危险了?”成日里经常带这丫头来平安镇,这附近也没有不认识清欢的妖怪,怎会遇到危险。

“别提了,还不都是你,出来这么久,把我一人丢在山里,昨日山神老儿回来了,心疼他那点子酒,我就想着跑出来找你,哪知道遇到了蜘蛛精,差点变成她的大餐了。”清欢一想到那蜘蛛的血盆大口便不禁打了个寒蝉,这几日怕是要噩梦缠身了。

“山上何时有那物什了,平日里告诉你勤加修炼你从不听,如今遇到危险知道厉害了吧。”虽说这石头和他年岁差不多,可修为却不曾有丝毫长进,平日里有他和媚娘护着,从未遇到什么,如今这次也刚好让她长长教训,莫要再偷懒。

“哎呀,你怎么变得和山神一样啰嗦,我回去修炼便是。我问你,你说要来找媚娘,可找着了吗?”怕雾鹤一直啰嗦,清欢赶紧岔开话题。

“你不说我也要带你去看看,媚娘那丫头怕是魔障了,偏要和那书生好,这人妖殊途,如今还吵着要给那呆子生小狐狸。”雾鹤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抬步就把清欢带到了一座院子内。

这院子虽不大,但胜在布置精巧,尤其是那假山边的竹林看着边让人喜欢。媚娘本在屋内描画,听到外面的动静便知道是清欢来了,便起身相迎。

清欢刚想叫媚娘出来,便看见屋子里走出一位妇人。“清欢,你来了。”

“媚娘,这些日子你都不记得回来看我,连山神都欺负我了。”

清欢亲热的拉起媚娘的手,却感到媚娘气息有异样再仔细看差点激动的晕过去,指着媚娘的肚子,结结巴巴道:”你你你……”

雾鹤没好气的说“你什么你,这有个比你还傻的傻子,怀了凡人的孩子。”

“媚娘,你要生小狐狸了吗?”清欢激动的摸着媚娘那圆鼓鼓的肚子。

“是是是,我们先进屋慢慢说。”

说完便拉着清欢往屋子走去,还不忘送雾鹤有个白眼。雾鹤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跟着进去。

进屋坐下,清欢这才注意到这院子竟还有一层护罩在保护着,想来也是雾鹤为了照顾媚娘才设下的。媚娘吩咐婢女给清欢倒茶,一副女主人做派,清欢觉得这样的媚娘整个人洋溢着幸福,和在山上时与她玩耍时不同,多了份安静和温柔。

“你尝尝,这是人间的茶,同我们在山上喝的琼露不同,虽初尝有些微涩,但是回味香甜伊人,收集清晨的甘露泡出来最好喝。”

清欢尝了尝确实别有滋味。“媚娘,你快让我看看,你肚子里真的有小狐狸了吗?”清欢还是不敢相信媚娘的肚子真的有了小生命。

媚娘拉过清欢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是啊,我真的有了孩子,你摸摸,还会动。”

清欢小心翼翼的摸着,突然缩回手“他踢我,他还会动?”

“是啊,有时候还会把我这肚皮撑的鼓起一个小包来。”媚娘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幸福。

雾鹤在旁边看清欢一脸惊奇的摸着肚子里的小狐狸道“清欢,你可察觉到这肚子有何异常吗?”

媚娘盯着雾鹤:“雾鹤,我知道你担心我,但这是我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愿意的。”

“你愿意什么?愿意散了这一身修为灰飞烟灭,还是愿意为了那个书呆子忍受轮回之苦。”雾鹤听到媚娘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就快气的跳起来,这狐狸平日最是精明,怎偏偏就这件事糊涂。

“什么灰飞烟灭,轮回之苦,雾鹤你在说什么?”清欢不解的问到。打开神识探看媚娘的元神,没想到竟找不到。

“媚娘,你,你发生什么了,为何我看不到你的元神。”怪不得雾鹤这么急,元神不在,那可就要了媚娘的命了。如今媚娘丢了元神,又要强撑人形隐去妖力,怎么支撑得住。

媚娘不安的抽回清欢握着的手说道:“清欢,不必担心我,为了云安和孩子我愿意,只是不知道我能陪他们多久。”

原来媚娘在山下遇到一位叫云安的书生,心生爱意便有意接近。原来只是一时兴起想逗这书生,却不想动了真情。想陪那凡人在人间做对平凡夫妻,待云安寿终正寝再回山上修炼。可媚娘乃是狐妖,专食男人精血,成亲没多久就发现云安日益虚弱,最后竟卧床不起。此时的媚娘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害了云安,可已然怀了孩子,后悔也来不及了。眼看着云安越来越虚弱,媚娘只好狠心,将自己元丹舍弃,换云安此生无虞。

清欢看着眼前的媚娘,五味陈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媚娘虽不比她大多少,却总事事照顾着她,她们与雾鹤在苍山相守几千年,虽不是同根却是实实在在的亲人。往日那些画本子里的痴男怨女,媚娘总说是他们不能看破红尘,如今到自己身上,竟是连命都不要了。

“媚娘,你怎么这么傻,人妖本就殊途,那凡人不过数十年性命,于你我不过眨眼之间,你居然舍弃元丹,你可知道这样你是活不下去的。”清欢一直以为自己是妖的最大好处就是不会像凡人那样轻易面对别离,妖生漫漫,可以和喜欢的人长长久久在一起。

“清欢,我喜欢他,哪怕丢了性命也还是喜欢。我本想着只陪他这一世,就回去修炼。可是我与他朝夕相处,我贪心了,若他走了,我定会上碧落下黄泉寻他转世。如今这样倒是刚好,我不必在没有他的日子里寻觅,只要好好的与他厮守这一世就好。”

“媚娘,他就这么好吗?你不是说过世上男人多是负心人,你如此待他,如果有朝一日他有负于你又该如何?自古人妖殊途,你……”

媚娘打断清欢道:“我知道人妖殊途,如今我失去元丹也活不了多久,与云安殊途同归倒也像是寻常夫妻了。你知道的,我从未求仙升道,原先只想着在这世上用漫长的岁月去看尽人间浮华,可现在再长久的生命都抵不过我与元安在一起的短短几年。我不求得道,只求快活。”

清欢看着眼前的媚娘,不知该为她喜还是为她忧。只是事已至此也不好在说什么。只是希望那人莫要负了媚娘,不然定要叫他永生不得好过。

“清欢,不要为我难过,我虽失了元丹,可是还能在这世上活个几十年,况且现在有了孩子,能和云安一起像寻常百姓那般相伴一生,看孩子长大成人,我很知足,也很快乐。”媚娘看着清欢,一脸诚恳。

如今失了元丹,自己便不会再吸食云安的精血,也不必一个人在这世上踽踽独行,那么长的岁月,若是没有元安,她如何才能熬过。现在这样最好,剩下的日子可以和他一起一日一日的过,尝人生百味。

清欢见媚娘如此痴情,不明白她所谓的快活是如何,也不知道这样的媚娘是好还是不好。只是对这云安充满了好奇,究竟是什么人,竟迷惑媚娘致此。

说话间云安已经从衙门回来,原来这书生本是这平安镇的地方官,早年间父母双亡。在赶考时偶遇媚娘,是媚娘见他心地纯良却身世凄惨,便给了银子让他救急。没想到真的考取了功名,还被指派到平安镇镇守。这云安倒是个有良心的,念着媚娘的恩情,便在镇上找媚娘这个人,要与媚娘成亲。只是不知这是缘还是孽了。

媚娘见夫君回来就起身,云安见了连忙快步走到媚娘身边,扶着媚娘的腰:“媚娘,跟你说了多少次,你身子不方便,不要再起来,要多多休息才是。”云安见自家娘子纤弱的身子挺个大肚子就不住地担心。

“我没事,大夫不也是说我该多走动走动吗?来,云安,这是我娘家妹子清欢,她和雾鹤一起陪我到生产。”

云安这才注意到自家娘子身边还多了位姑娘,“原来是清欢妹子,云安有礼。”说完便扶着媚娘坐下。

清欢见这书生约莫二十来岁的模样,样貌清秀,倒像是能入媚娘的眼的,毕竟媚娘就爱这白白净净的书生。看他关心媚娘的模样,想来也是个值得托付的。

“你不必多礼,只要好好照顾我姐姐就好,若是负了她,我定扒了你的皮,将你扔进我的玉淘湖喂鱼去。”

云安听到也是很无奈,娘子这么温柔的性子为何娘家人却总是打打杀杀。前些日子那雾鹤刚来也是直言要断了他手脚,把他种在山上,如今这小姨子竟然还要把他丢了喂鱼。苍天,娘子她的娘家人为何都如此恐怖啊!

“清欢,你莫要吓唬云安。”媚娘看自家相公被她和雾鹤着实吓着了,忍不住出言说道。

“无妨,妹妹放心,我定会真心待媚娘和孩子,不会让他们母子受半点委屈。若今后负了他们,定永生永世下阿鼻地狱,不得超生,”

“云安,别瞎说,”媚娘听到承诺心里自然开心,但是也不忍心他发下如此毒誓,忙伸手堵住云安。

“哎呀,行了行了,知道你们夫妻情深,清欢,你就别给他们瞎操心了,咱俩孤家寡人的,人家两口子在这秀恩爱呢。”雾鹤这些日子虽说不满媚娘做的牺牲,但是这些日子瞧这云安是个不错的人待媚娘也是真心体贴,便也慢慢接受了。

清欢见此也只希望媚娘她能求仁得仁。

媚娘见大家彼此都认识了,心里也高兴,在她心里,清欢和雾鹤真的像她的弟弟妹妹,如今自己嫁人生子,自然也希望得到他们的祝福。“行了,快别站着,咱们快吃饭吧。”说完便带着大家到前厅坐下。

“清欢,这道清蒸鲈鱼,你尝尝可有你做的好吃。”

“这鱼味道尚可,只是和清欢做的比可就差远了。”雾鹤是吃惯了清欢的手艺,说得倒也是实话。

“哼,我的手艺还用你说,这些个平常人等哪能和我比。”清欢一脸自豪的说。

“你还好意思说,你看你除了厨艺还行剩下的哪有拿得出手的,人家都认真修炼,你可倒好,整日不是吃就是睡,哪有半点妖……”

“雾鹤,你尝尝这个笋汤,味道很不错”媚娘怕雾鹤说错话忙岔开话题。这时的雾鹤也意识到自己险些祸从口出,只乖乖闷头喝汤,当然还要在桌子底下挡住来自清欢的报复,雾鹤觉得这顿饭着实吃的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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