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被张若贤的一巴掌镇住。世间皆传张若贤风流倜傥,为人温文尔雅,没想到也有被女儿气成急脾气的时候。
只见那张姜姜双眼通红,捂脸负气转身跑进了庄内没了踪迹。剩下我们一行人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而刚打完人的张若贤心情也并没有好到哪去,双手颤抖,双目失了焦距。
我再三斟酌后,还是把话说出口。
“敢问阁下可是张家庄庄主张若贤?”
他听闻,才回神整理好情绪看向我和易谷。“正是,不知阁下是?”
“在下是青漠山玄医门门主陈玉镜。”
“原来是陈门主,刚刚让陈门主见笑了。失敬失敬。”听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淡漠疏离。“陈门主光临舍下不知有何要事?”
“并无其他要紧事,只是得知先师与庄主交情深厚,特此前来拜访。”我客套的说着,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很欢迎我们的到来,不然也不会有如此的待客之道,站在大门口给我们演了一出家庭大戏后,却并没有邀进庄里的意思。
“如今每每想到王老门主总是觉得惋惜。王老门主仙逝时在下作为晚辈理应上青漠山悼念,只是因庄中事务繁多,无暇抽身至今想来都觉得遗憾。”他语气不轻不重地解释道。
他这话说的似乎是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对师父的情深义重,又撇开了自己没有亲自上青漠山悼念的不是。
只是他若真自觉遗憾为何不他日闲暇后再前去师父墓前悼念。这么看来,这温文尔雅义德满襟的张若贤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先师生前也常常对我等小辈提起张庄主是何等仁义无双,现在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张庄主庄中事务繁忙我等也甚是理解,那我们就不便再叨扰了。”以退为进,我话都已经说在这个份上,倘若他再拒绝我岂不是砸了他自己的招牌,料他也不会将我拒之门外。
果然,他先是脸色一变,后又很快恢复了道貌岸然的模样,说道:“你看我这脑子,两位快请进。”又横了一眼刚刚站在一旁的守门小厮,说道:“你这人,愣在一旁也不说提醒我迎贵客进去!”
“陈门主,请!”他恭恭敬敬地伸手邀请道。
“那就劳烦张庄主了。”我也同他客套着,同时带易谷迈进了张家庄的大门。
我们便紧跟随着他脚步,一路上生疏客套的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张家庄果然是回廊旖旎,甬路相衔,亭台水榭,山石点缀,雅致极了。只不过这山水布局总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与其说是林园布景,更不如说是机关布阵。直觉告诉我,这张家庄必定内有玄机。
走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终于到了庄中的前厅。
待我们入座后,几个长相伶俐的婢女脚步脚步极轻的将沏好的茶和精致点心端来。婢女们刚一走,张若贤便开口问道:“陈门主,在下有个疑惑之处还想请教。”
“张庄主客气,请讲。”
“不知小女为何会和陈门主一起回来?”
“令嫒先也算是青漠山玄医门下弟子了。”我从容不迫的为张姜姜扯着慌。“她已经拜我三师弟王和雅为师了。”
“什么?!”张若贤听完一个激灵从椅子上弹起,压着怒气接着说道:“小女不才,可能没有学医求仙的天赋,在下此生别无他求,只求姜姜她能一世平安康乐。”接着又顿了顿说:“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陈门主答应。”
“张庄主请讲。”我心下有些不悦,这张若贤就算再爱惜女儿为何认为入了我玄医门便是不归路?难不成他对灭门一事知情?
“请陈门主将小女逐出师门。”
没想到这张若贤竟连这种话都说的出口,实在是令人意想不到。且不说别的,光是被逐出师门这一条就会被世间耻笑,日后也再无法拜入其他门下。因此五师妹才自立门户,一个人闯出了一番名堂,然而五师妹这种人世间却还是少数。大多数被逐出师门的人最后都是孤苦无依,独自在这凄惨世间飘零。
就在我思虑着该怎么回他时,张姜姜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对着座上的张若贤吼道:“爹爹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愿意拜入哪个门下就去哪个门下。你管不着!”
“你这逆子!是想气死我吗?”张若贤怒气冲天的质问道。
“之前我要去找表哥,你不让,我要拜入玄医门下,你也不让,我想做什么你都不肯同意,这个家我还待在这里干嘛!”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易谷拦下。
只听易谷说道:“师妹你先不要如此任性,先同张庄主认错,其他的事情门主会为你做主。”
好你个易谷,真是能耐见长,竟懂得将我推出去做和事佬。虽然我并未料到张若贤会是如此反应,但是我却早已想好如何在张家庄中留到贺子昂来。
“张庄主先消消气,既然张庄主不同意令嫒拜入玄医门下那我也不便强求,只是这关乎我玄医门的门风,还望张庄主从实告知。”于是我启口说道。“为何如此反对令嫒拜入玄医门下,难道玄医门有什么不对之处?”
他见我如此发问,踌躇了片刻,说道:“既然陈门主将话挑明,那我也就不妨直说了吧。在下听闻几日前,有人上青漠山将玄医门满门屠尽,不知可有此事?”
“张庄主是如何得知我门中发生惨案?”我佯装疑惑问道。
“早已不是稀奇事。如今世间谁人不知玄医门元气大伤,门中弟子凋零。只是他们不知玄医门因何事遭此劫难。”他故弄玄虚的说道。
“哦?张庄主可知晓其中缘由?”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不然绝不会像避瘟神一般不待见我们。
“敢问陈门主,门中可有灵草集?”
“没错。”
“再敢问陈门主的血可有对凡人来说医治百病,起死回生之效?”
我听闻,心头一颤,脊背发凉,世间知晓我血秘密的人并没有几个,我也与张若贤素未平生,他怎知道这么多?
“不知张庄主如何得知这些?”
“那是因为几日前有人用青婴雀传信与我,将此事告知。”
青婴雀?那不是那日我在院中拾到的那种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