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这样?”安忆秋听到那小皇子夭折之事,确实心有不忍,有些难过。
“小嫂子,楚江离同我讲过,若是我们有什么谋划动作,也要告诉你一声,并非只是单纯为了统一口径,更是为了让你放心,也让你适应。我们过的生活就是这样,每一步都好似兵行险招,稍微走错一步,就满盘皆输。我们并非视人命如草芥,随意想杀便杀,想剐就剐,我们的心也是肉做的,可这个圈子里,多的是随意支配别人生杀大权的奸人逆贼,除了以暴制暴,在这个世道里,别无他法。”苏子羡在说这一段话时,某种略微流露些许失望,不只是对那皇帝,更是对这世道。
“阿离本不想将你卷入其中,但无奈于你的身世,让你无法彻底脱离,那与其被动受死,不如主动入局。”苏子羡突然以一种极其郑重的语气将话说给安忆秋听。
“我没有普通女子的多愁善感,我从嫁到这侯府之后,就预料到了结局会是如何,我父亲就是这样离开的,他希望我平安喜乐远离纷争,可世事偏偏不遂我愿。我没有那么正义,我也不是那个把天下都装进心中的巾帼英雄,我只盼能有人作伴,过那种与世无争爱恨随心的普通日子,仅此而已。”
安忆秋停了停继续说道“但,若是有人硬是要将我与心爱之人,心爱之物强行剥离,那我不当那善茬也罢,当个恶人又如何。”语罢还略有些心虚地望向苏子羡,只见苏子羡盯着手中茶杯怔愣出神。安忆秋伸出手在苏子羡眼前晃了晃,唤他,“子羡?”
苏子羡被安忆秋打断,回过神来,突然看着安忆秋,笑的爽朗。安忆秋不解,苏子羡停下笑声,饮下杯中剩下的茶,开口说道“安忆秋,怪不得楚江离一定要让我告诉你这些道理,还真是没错,也不知是他太过自信还是你们太过相似。你知道么,你刚刚的那句话,在几年前,我也听楚江离一字不差地讲给我听,这是我第二次听,虽然说话的人不同了,但我却觉得,这一次听到这句话,更是越发得我心意。”
“真的?”
“我难道还要骗你不成?怪不得楚江离选择为你冒险,真的值得。楚江离啊楚江离,你小子这次是真的栽了,可栽得却如此值得,这眼光,小弟佩服得紧呐。”说罢便朗声笑了起来,待茶添满,便对着门口,虚虚地抬了抬手,示意敬给楚江离。
“只不过,若是如此说来,你们这次动手怕是也是有原因的吧,我不相信阿离会主动出击,他为人一向冷静自持,做事永远都是理智稳重,这一次,若是传给我的消息无误,那便是怎样也说不通了。所以,阿离他现在如何了?可有受伤?他还好么?”
苏子羡被安忆秋跳跃且极为准确的思维搞得心下一惊,忙道“没事没事,真的没事,就那皇帝找的那些死士,空有那股狠劲和一肚子坏水,碰上别人怕是有些悬,可这次碰上的是楚江离,虽说我没事就觉得他是个草包,可小嫂子,你得清晰地意识到,楚江离那草里包着的都是斧钺钩叉,烈毒猛药,才不舍得让自己吃一点亏呢。就这次的事,瞧见了吧,他不但没吃亏,而那皇帝却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安忆秋顺着苏子羡的意思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索性就算了,关于楚江离假传消息为了让她放心的账以后慢慢算就是了。至少现在,他还平安,就好。
茶没喝多久,苏子羡就辞别去做别的事了,安忆秋送到门口,刚打算转身回屋,就被人拉住了胳膊。
“小师妹!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不舒服?如果有,就赶紧告诉我,若是让我知道了是谁干的,我就拧爆他的头!”人还没转过来,知晏如破锣一样的嗓音就在耳边爆炸,安忆秋简直要被这一惊一乍吓死了。
“师姐?你怎么会突然过来?”
“还不是那楚江离死变态,非让我回去问师傅,关于你的身体,还有那面具,我现在问清楚了,但是没太听明白,所以我打算带你回乐安山去见师父,他定有办法解决你身体的问题,你赶紧让那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收拾收拾行李,跟我走。我跟你讲,这次一点回旋余地也没有,说走就走,你这病,可耽误不得!”知晏语气强硬,安忆秋是看出来了,师姐这次是不带她回去不罢休了。
“好,好,好。我走就是了。若是能治好,大家都开心不是,别急师姐,坐下喝口茶,容我收拾一下,好歹我也是这侯府的主母,若是一下不见了,不好。”安忆秋苦口婆心地劝着知晏。
知晏看安忆秋同意和自己走,就不那么着急了。连忙应下来,任凭安忆秋拉她坐下,添了杯茶水。
安忆秋拉着阿浅走出屋外,低声吩咐道“我让你做三件事,做好了一切顺利,做不好大家都有可能会被连累。你可记好了。”阿浅看着安忆秋面容严肃,点头答应下来。安忆秋见阿浅点了头,也就继续吩咐“第一,你去差人告诉苏子羡我跟知晏师姐离开了,回乐安山,我有预感,若真如阿离所言,这背后还有人在操控棋局,那么阿离他顺了那人的意离开就代表着妥协,他们二人以我的命所做的赌注就变得没什么意义了。更何况,我留着还有用。所以我不会有事,让他放心,与我保持联络就是了。”阿浅点头“是,夫人,我马上就去做。”
“这第二,向外散播侯爷被派去边塞,而侯府混乱,侯爷夫人病危,四处求医诊治的消息,夸大事实可以,但莫要太过荒谬,适可而止就是了。”
“是,夫人。”
“这第三,你替我照顾好这府中上下,不要随我同去,我师姐自会护我平安,更何况,我都说过了,我这条命,还有利用价值,他们不会立即要我死。你大可放心,还有一定要与我保持联络。可听懂了?”
“听懂了,可是……”
“没有可是,这一次,我听楚江离的,我就是要入他的局,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阿浅点头应下,转身离开。不知为何,夫人的反应让她没那么担心,而且从夫人的言语中,她还隐约瞧见了侯爷的影子。